宁游清刷到凯文拍自己打石膏的断腿的朋友圈,开始着手准备出差的事宜。
而埃尔森在沙滩上对他说的话,也因此显得暧昧了。
凯文因伤停工,埃尔森大可以直说的,而不是什么“我想带你去。”
宁游清对这种职场上的暧昧非常无感。在他眼里,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他已经尽量在把这两者分开,实在不想和同事产生任何工作之外的交集。
好在埃尔森非常见好就收。那一天他说完这句话,宁游清愣愣的没给任何反应,他立刻轻松地说自己在开玩笑,凯文只是去不了了,让他不用担心。
埃尔森这个香蕉人还是忌惮职场性骚扰的罪名,等他们回办公室的时候,他又行为如常,只和宁游清谈工作的事情了。
“宁,你看下课件,你主讲的部分我做了修改。”
埃尔森端着咖啡杯,来到宁游清的位置上,两个人就着理晟的培训文件讨论了一会儿。埃尔森的工作能力是优秀的,所有改动都是点睛之笔。
他们这些培训师通常会去银行、证券公司或其它上市公司进行员工培训。除了一些专业技能的培训,也会顺带讲企业文化,这部分内容由理晟提交文件,再由培训师设计整理成课程内容。
宁游清对理晟的背景做了调查,但他获得的材料也仅限于理晟公开的部分。理晟除了自身在交易市场的赫赫战功,高层透露出来的信息很少。
这个公司发过来的企业内容也很简洁,可以说是“冷淡”,不想展露什么个性。
这对于培训师来说不算一件好事。因为企业文化的内容就是指向一个公司的性格,是狼性的或是自由的,越具体,就越方便课程落地。
宁游清和埃尔森看完文件,也提出了这个问题。埃尔森小心翼翼地喝掉了他那杯咖啡上的拉花,道:“这个我们等去了理晟,面对面做详细了解吧。如果他们不想要‘个性’,那我们就主要讲技能培训好了。”
他们面向的学员是理晟的非职能岗位,所以专业内容宁游清不用很担心。
理晟对于埃尔森这种级别的讲师算不上是最大型的公司,因为这尚且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公司。但理晟是一个好的案例,如果宁游清讲得好,这会是他培训师履历上光辉的一笔。
他们可能会建立长期的合作,宁游清讲师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
总而言之,这是个肥差。
于是宁游清志在必得地前往纽约。
这次出差只有他和埃尔森两个人。埃尔森一离开办公室,人就很容易松懈。他常约宁游清一起去游泳或是去外头逛逛,即使宁游清拒绝了几次,他仍然乐此不疲。
虽然宁游清已经察觉了埃尔森亲近的愿望,但他目前没有任何出格的接触,宁游清也没有机会表明他的态度。
事实上,如果宁游清想要交往一个对象,埃尔森是不错的选择。他很风趣,在工作中展现出正直与慷慨,能力也足够优秀,总能让宁游清学到点什么。
况且,埃尔森长得不错,也注重维持身材,是一位高质量的男同性恋。
而宁游清直到现在都不能百分百确认自己的性向。他没有心属于某位异性,也没有就此融入同性的圈子。
在感情的世界里,宁游清总是格格不入。他人传述的浪漫与心动,宁游清再也没有体会过。
如果没有李修,他大概到现在都没有机会直视爱的面貌。但李修好像也是一个非典型标本,无法作为宁游清的学习材料和参考。
“宁,有时候我发现你很会走神。”
埃尔森坐在咖啡桌对面,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将宁游清走的神抓回来。
宁游清回过神来,他又看到埃尔森,埃尔森的脸上挂着温和开朗的笑。
这种表情也会出现在李修脸上,在他气疯了的时候。
宁游清认为埃尔森是一个很标准的人,他会正常地释放信号,展示自己的长处来获得爱情。
在这些方面上,李修都做得不太好。
“宁,你又开始了。”
埃尔森抱怨道。
宁游清连声道歉,回身叫服务员拿来菜单,让埃尔森选甜品,道:“这单算我的了。”
“这可不够。”埃尔森点完之后,佯装伤心道:“除非你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么。”
宁游清顿了一下。
因为埃尔森,他最近才总想起李修。因为他们两个人在那一段关系之中各有各的神通,在见识到别人如何切入一段感情时,宁游清会想起他们以前做过的事情,并在心里道:原来标准答案是这样。
“……我在想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宁游清开口道。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拿铁,意料之外的苦涩,让他瞬间皱了一下脸。
好像在提醒他不要说。
宁游清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决定模糊掉自己的所有。他的手指不安地交迭着,透露他心绪的复杂。
“他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当他在面对一个怀着复杂的……感情的人,他无法判断自己对他的感觉。”
埃尔森不太了解中文语境下默认的“我的一个朋友就是我”这个说法。他对宁游清所说的饶有兴趣,身体前倾,手臂架在桌沿,道:
“无法判断的感觉……说明那感觉已经存在了,对吧?”
这样的讨论对宁游清来说不亚于复杂的学术。他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道:“人不可能对复杂的事物没有感觉,也许那是困惑……是想不通。”
“可是,宁,为什么你的朋友称之为‘复杂’呢?我们很容易去判断对一个人的喜恶,而不是把对方当做一道难题,因为我们不一定要解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