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游清趴到桌上,窗外的风穿过教室,又从另外一边的窗吹了出去,把他的书吹得翻动,发出声响。
“李修,你以后会不会去c大啊?”
宁游清撑着头,充满憧憬地问。
c大就是他们冬天去游学的地方,宁游清记得当时c大的教授很欣赏李修,李修也隐约有流露出他的倾向。
“会。”
李修的回答非常简洁。
“那……”宁游清本想问李修为什么现在不直接申请,一瞬又止住了话头。
宁礼臣都直言过李修是陪读了,宁游清放弃了出国,以宁礼臣的规划,大概率不会单独送李修出去。
想到这里,宁游清的眉毛拧了拧,显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忧虑。
李修最近时常感到宁游清陷入了一种独自的烦恼之中,他很少表现出这样进退两难的状态。
好像宁游清做出了一个决定,又有什么牵绊住他,让他总是皱着眉头,不自觉的叹气。
李修有些在意。但下一秒宁游清就拿起书,看得有些咬牙切齿,心想宁游清大概在烦恼自己的前程。
于是李修不再管他了。
考前的一个星期像风一样溜走。在进考场之前,宁游清有些紧张,不过因为身经百战,这紧张很快就消融,他准备得够多,已经有底气平常心对待这场考试。
宁游清恰好和林言理分到一个考场,候场时还聊了一会儿天。
他记得林言理高考的结果非常不错,但天机不可泄露,于是真心实意地祝福了林言理。
林言理问宁游清大学想选什么专业,宁游清摇摇头,道:“等成绩出来才知道。”
全场唯一不知道去向的人是自己,正如宁游清完全不知道考试会出什么题,只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了。
林言理明显很兴奋,他对宁游清说道:“我想去读考古学。”
宁游清早就知道林言理要去学考古了,他后来还会得到李修的赞助,到山里挖出一个震惊全国的东西。
这种提前知晓别人命运的感觉有些怪异,不过林言理的命总归是好的,宁游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一定行的,兄弟。”
开考铃响,宁游清进入了考场。
直到最后一科交卷的时候,宁游清才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不是因为走神了,而是因为太过专注,这一切像梦一般结束了。
出考场的时候,蓝可怡和吴管家等候在外面。
蓝可怡穿着一件鹅黄色滚边度假裙,戴着巨大的华丽的夏威夷草帽,像刚从南太平洋小岛空投过来,她妆容精美,女明星一般站在吴管家的遮阳伞下。
一看到宁游清,她婉转地叫着他的乳名,碎步上前。吴管家训练有素,没让遮阳伞遮漏她半分,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蓝可怡抓住宁游清的手,动人地哭泣着,仿佛宁游清是打仗回来的士兵。她丝毫不顾旁人的目光,万般心疼地搂住他,抽抽搭搭地说:“宝宝,你真的受苦了。”
宁游清有些尴尬:“妈……这里好多人。”
蓝可怡一伸手,吴管家立刻递上纸巾,蓝可怡接过来,熟练地避开眼妆擦去晶莹的泪珠。
这个时候,李修也出来了。于是蓝可怡非常欢喜地让他们俩上车,在车上还给宁礼臣打远程电话,拨通时说爹地还在国外,我们去给他一个惊喜。
宁礼臣这段时间恰巧出差,没留在国内陪两个儿子高考。在车上一接通电话,宁礼臣西装革履,还在和高层开会,朝镜头外说了句“yn”,对面立刻发出了恭维的笑声。
宁礼臣也露出了些许笑容,问宁游清感觉考试难度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宁游清像个机器人一一答了,宁礼臣便道好,又寥寥关心了李修一两句。
他好像实在是忙,最后匆匆道别:“我为你感到骄傲,小清。”便挂了电话。
宁礼臣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从国外回来了。蓝可怡在车上快乐地帮他规划长长的暑假,她总算可以实现上次没去成的欧洲度假旅行。
蓝可怡新做的美甲优雅闪亮,她用手指细数着他们的目的地:要去佛罗伦萨、伯尼尔、柏林,最后去巴黎。
“好不好呀?宝宝,这次你想要什么,妈妈都给你买。”
蓝可怡摇摇宁游清的手臂,想让她的宝宝和她一起做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她的孩子好久没有任性撒娇,这让她这个当妈妈的都有些不习惯了。
她从来没有觉得以前的宁游清有哪里不好,只是老公会和她赌气,说她太娇纵宝宝。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蓝可怡觉得宁游清来做她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尽情享受美好的生活?反正他们也不是给不起。
她看见宁游清点头,朝她小声说了句“好”。就这么一小下,蓝可怡就笑靥如花,认为当妈妈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事。
他们从白天忙到天黑,忙着在家里开宴会,庆祝两个儿子高考结束。制定旅行规划,拿起电话邀请她圈子里的朋友,直到快10点才消停下来。
宁游清很晚才洗完澡回自己房间,打开门还没等他开灯,就被抱住了。
李修让他靠在门上,顺便把门推上。他动作又轻又快,没让宁游清磕碰了背上的伤口。
其实那些伤已经长好了,不再瘙痒,只剩下褪痂了。
这个时候,又有人来敲宁游清的房门,宁游清惊得小小地吸了口气。
李修一点也不管,他搂住宁游清的腰,宁游清身上还带着水意。李修嗅到宁游清颈间,低下头,将脸埋进他的肩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