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挲着宁游清的虎口,舞曲间隙,停歇下来,垂着手都圈住他手腕,拇指正好按住宁游清跳动的脉搏。
宁游清无所适从,又觉得皮肤发热,难以示人。他将头偏向李修一侧,以免对上别人戏谑的目光。
他凑近李修,有些难以启齿,小声朝他说了句话。李修脾气随着心情都变好,也侧耳倾听:“你说什么?”
宁游清:“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得不把话问得更直白尖锐一些。
李修听清了他的话,竟然笑了笑,道:
“不是你先这样的吗?”
宁游清一时无话,完全怔住。
李修伸出手来,用掌心在宁游清的脑后按了按,一个十分具有安抚性的动作。
“怎么吓成这样。”
他的语气略带亲昵,像是终于被宁游清给养熟了。
打卡第三十一天
1月中旬。宁游清和李修终于回国,彼时临近农历新,正好赶上一家人团圆。
伦敦游学这段日子给宁游清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宁游清认为自己以后很难再主动出国了,李修出国一趟也变得怪怪的,一切变得诡异,洋人来背负。
然而,宁游清的注意力很快就没有放在这上面了。第一是开学之后学习会肉眼变得紧张,他们夏天就会升上高三;第二是回家之后,李修又恢复正常,再没有让宁游清惊吓的举动。
于是宁游清顺理成章地将一切归咎于舞会,中国青少年不兴这种舞会文化是很有道理的。
蓝可怡一个多月没见到宁游清,恨不得把宁游清捧起来像对待小宝贝一样亲了又亲。宁游清难以消受这样剧烈的母爱,又逃到李修房内,和他一起做题。
他们偶尔会在房间里打游戏,像真正的兄弟一般。
除夕那天晚上,由于宁礼臣骨子里的传统,蓝可怡没有像其他节日一样大操大办。提前准备好年夜饭之后,宁家上下的人也都放了假,回去和家人团圆。
晚上四人一起包饺子。
往年除夕,宁游清和李修最不对付。一年下来,李修成绩优异,深得宁礼臣的心,而宁游清这边只有闯了多少祸可以总结。
而宁礼臣的传统就传统在遵循“大过年的”四字定律。平时对宁游清这逆子骂也骂了罚也罚了,过年就开展怀柔政策,叫宁游清新的一年好好表现,做得好爸爸奖励你云云。
然后扭头又叫李修谈话,要他新的一年多看管宁游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今年不太一样。宁游清今年遭了大罪,还是因为宁礼臣的原因。宁游清养完伤之后,变得尤其上进乖巧,让宁礼臣内心十分欣慰,并暗暗觉得,真是祸福相依。
如果这逆子能从此改邪归正,再加上一个李修,宁氏后继有人,宁礼臣这辈子最在意的事情也算是有着落了。
除夕夜,宁礼臣和自己的两个爱子相聚在厨房岛台前,他满手面粉,在案板上擀出一张一张薄厚均匀饺子皮。
其实宁礼臣的厨艺比蓝可怡强许多,只是平时无暇施展。
“傻小子,你看爸怎么包的。”
宁游清手工一向不行,把饺子包得一个个歪瓜裂枣,开膛破肚。宁礼臣父爱如山,柔情似水地教他包饺子。
李修不仅脑子好,手也能跟上脑子,包出来的饺子和宁礼臣一样,个个饱满。
宁游清不禁在心中感叹:果然是亲生父子,包饺子都这么像。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包完饺子,等着年夜饭之前下饺子。宁游清刚洗完手上的面粉,就被宁礼臣叫去书房。
他上了楼,经过二楼长长的走廊。宁宅的夜晚一片寂静,隔着窗户向外望去,只有辽阔的花园。
宁游清想起自己以前在老家过年的时候,过年绝对不止这点动静。
当时他万想不到自己将来有一天会在豪宅里过这么寂静的年,他也从未想过要成为这样的一个人。
宁游清打开书房,宁礼臣正坐在桌前,看到儿子进来,对他露出一个很是慈祥的笑容。
宁礼臣虽然保养得不错,毕竟年纪也上来了,笑起来眼角纹路加深,头发不像平时打理得那么精神,显出几分老态。
宁游清知道这是宁礼臣一年一度要和他掏心窝子,宁少本人支持软的不吃硬的,就在宁礼臣一年又一年的允诺中迷失自我。
“儿子,这一年你不容易,受罪了。”
宁游清一听这话,心想:要开始怀柔了。
“不过,这一年你也懂事不少,心里有学习了,知道上进了。说吧,今年你想要什么,爸爸一定好好奖励你。”
宁礼臣看儿子的眼神愈发慈祥,恐怕宁游清下一秒说他要当总统,宁礼臣立刻就会带着他砸钱去。
“爸,去英国之前,你说要送我去留学。”
宁游清说道,他坐到沙发上,并不正对宁礼臣,一副思索犹疑的样子。
“对,越快越好,况且,你待在国内也不安全。”宁礼臣叹了口气,“怎么?你不喜欢英国?想去别的地方?”
“我想留在国内高考。”宁游清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口。
这句话让宁礼臣怔了怔,不是因为这个要求太过分,而是太不像他会提的要求。
他这个儿子从小四体不勤,唯一的长处就是挥霍,总是爱满世界跑,就是不想待在父母身边,被约束管教。
即便他长大懂事了一些,宁礼臣还是认为他向往自由,而他终于也觉得可以放手给他自由。
宁礼臣看了宁游清一会儿,想看明白他的心思,道:“儿子,你是不是怕出国,没有人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