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中了便成了囊中物尽可拿走。
大庭广众之下,崔荷这不是给他难堪吗?
人群中传来议论的声音:“那是哪家的千金这般剽悍,当众往将军脑袋上扔花环,她当这是抛绣球招亲吗。”
“这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安阳郡主。”
“哦!早就听闻安阳郡主长得跟仙女似的,今日一见,果然美艳。能做大长公主的女婿,就是掉脑袋我也愿意。”
“你也配。”
“难不成你就配了?”
几个人吵来吵去,无一不在拿崔荷的容貌来说事,谢翎从那几人身上收回视线,重新扫向阁楼上的女子。
三年没见,少女的模样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小时候那圆嘟嘟的小脸蛋瘦下来后把她精致艳绝的五官衬托得如云中仙子,笑起来还和小时候一样,眉眼弯如天边弦月,娇艳动人。
光看她一人,也没觉得多好看,若与临窗的其他姑娘对比,确实更胜一筹,他不得不承认,崔荷是美的。
美则美矣,只可惜娇蛮跋扈,处处给他气受。
但要问他是不是真的讨厌崔荷,他也答不上来。
她有讨人厌的地方,自然也有不讨厌的地方。
犹记得出征前,崔荷来送行,他以为崔荷是来嘲讽自己不自量力的,却没想到掀开马车帘子,看到了眼睛微微红肿的崔荷。
她故左而言他,磨蹭了大半天,待他起身要走的时候,扯住了他的衣摆,递来一张黄色的平安符,说是他掉了东西,被她捡起的。
谢翎也是第一次被人送平安符,还是被死对头崔荷送的,当时心思千回百转,如今想起来完全不记得当初接过平安符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好像挺感激的。
“给你你就拿着,别死在战场上了。万一死了,百姓就该指着我们崔家人鼻子骂,送一个小孩上战场送死,简直是没有人性。若不是我母亲信得过你,你还有几分本事,还轮不到你去送死呢。”
虽然话不好听,但他记住了。
再说,上过战场,见过生死后,谢翎觉得自己心胸宽广了许多,再看崔荷诸多挑衅的小动作,只觉得幼稚可笑,他何必跟个黄毛丫头生气,不值当。
谢翎轻笑一声,泄了心中愠怒,只是这么多人看着,他若轻轻揭过,倒显得自己没脾气。
这怎么行。
略一挑眉,谢翎拎着花环转了起来,仰头看向崔荷,桀骜不驯的眉眼带着点散漫,问道:“郡主,你送我花是什么意思?”
人群里再次发出一阵促狭的笑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往崔荷身上看来,想看看崔荷怎么说。
崔荷扔花环的时候没想太多,看见张刺史的千金扔了,她脑子一热也跟着扔了。
花环是来的路上买的,卖货郎说汴梁的姑娘人手一个,她也凑了个热闹,没想到竟派上了用场。
不过好像拿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不等崔荷回答,底下有好事者看热闹不嫌事大,高声喊了一句:“郡主可是看上谢将军,想结秦晋之好了?”
崔荷脸上一阵发烫,故作镇静地说道:“侯爷别误会了,本郡主只是看上你的骏马,觉得它威风凛凛,甚合我的心意,我这花环是扔给你的骏马的,不过手滑了,扔到你头上,侯爷大人大量,不会与本郡主计较吧。”
谢翎若有所思地掂量着手里的花环,似笑非笑道:“自然不敢与郡主计较,但我这骏马性子烈,经受不起郡主的喜欢,我替它婉拒郡主,花环就还给郡主了。”
说罢,手腕轻松一抛,花环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崔荷的脑袋上。
崔荷被砸中后吓得像只鹌鹑一样一动不动,杏眼圆睁,呆若木鸡。
“实在抱歉,郡主,在下一时手滑了。”谢翎没再藏着笑意,笑声爽朗嚣张,领着队伍继续前进了。
人群里爆发起比刚才更响亮的笑声,这小插曲,可不比戏楼里演的戏有趣?
可落在崔荷耳朵里,它们全都变成了嘲笑与讥讽,似是在提醒崔荷,谢翎他根本看不上她。
崔荷气得面色绯红,双拳紧攥,若非樊素关上窗牑,她肯定要当众失仪。
樊素拉着她回到榻前坐下,给她沏了一杯茶,崔荷摇头拒绝,脸色不霁,似是还未从刚才颠倒的局势回过神来。
“郡主别气坏了身子,谢翎他什么性子郡主还不知道吗?斗了这么些年,半点不肯吃亏,还敢把花环扔回来,让郡主难堪,真是好不长眼。”樊素气愤道。
崔荷的气焰不再,像是蔫了的花:“我……我只是更气他话里的意思。”
樊素愣住,仔细回忆了一番方才他们两人的交锋,便明白过来了。
骏马,郡马。
郡主明面上在挑衅谢翎,实则暗中试探谢翎的意思,没想到谢翎还真听明白了,只是最后不留情面地拒绝太伤崔荷的心了。
樊素只得耐心开解她。
两人在云归楼又坐了会,待崔荷整理好了情绪,才携手离开。
崔荷坐上公主府的马车打道回府,回到公主府正门,下了马车,就见一辆陌生的车辇停在公主府门前,崔荷随口问了门房一句:“谁来府里了?”
门房恭敬地回道:“回郡主,是昌邑侯。”
崔荷皱眉,提步往院子里走去,那老头无事不登三宝殿,上一次来还想与母亲聊联姻之事,结果被母亲给搪塞了过去,这次来,该不会又是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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