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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莫名其妙的,她忽然觉得说这话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一下热起来,声音逐渐放低。
温织夏暗暗唾弃几声自己没出息,正准备重新组织语言开口时听到邱胜寒坚定有力的回应。
“是。”他依旧望着她,看起来真挚又虔诚,“我一直都记得你,织夏。”
在温织夏的幻想里,自己和邱胜寒聊起小时候那张照片时会是平静雀跃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此刻会如此慌乱,好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样,像是盛夏里的雷阵雨,忽来忽去,摸不清规律。
她只听见自己愣愣又费解的声音:“……那你怎么不早说啊?”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小学我就不在这里了,高中的时候才回来,后来遇见你,”邱胜寒声音忽然一顿,像是哽住一般,但很快又继续说道,“发现你一点也不记得我了。”
遇见温织夏那次是在学校举行的运动会上,从高一开学他就进了东校区,临江一中管理制度严格,尤其对于东区的重点班,和西校区像是不在同一个学校一样。甚至运动会都是分开来办。
如果不是那次全校选拔性的运动会,全都要在操场集合。永远学习生活在东校区的邱胜寒不会知道,原来温织夏竟然和自己一个学校。
那时两个校区的班相邻着排队,台上没有领导看着,一整个操场都是懒懒散散的学生,各个班的位置都认不清,他从操场入口走向一班位置的时候身侧忽然跑过两个风风火火的女孩。
一个女孩被朋友拉着跑,一不留神脑袋撞到了他的肩,他猝不及防晃了下身体,下一秒就看见已经跑到前方的女孩捂着发痛的额头回身向他匆匆忙忙道歉。
倏然冷淡下来的表情在看到女生正脸时骤然僵住。
直到捂着头的女生跑远了,邱胜寒才后知后觉认出,那是十年前拉着他的手将无家可归的他带回自己家里的小女孩。
他没有朋友,从能记事的时候他听到的就是家里无穷无尽的争吵,那时候邱胜寒很无措,做什么都小心谨慎生怕不小心惹了爸爸妈妈生气,妈妈总是抱着他哭泣,爸爸总是西装革履地回到家里冲着他们大呼小叫。
直到后来妈妈忍无可忍地离开了。
不久家里就住进了两个陌生人,总是对他横眉冷对的父亲第一次笑得那样开心,说给他找了个新妈妈,不会发脾气不会乱砸东西的妈妈,还有个可爱的小妹妹。
小小的邱胜寒第一次那样绝望,小孩子总是很敏感的,妈妈不愿被这个家庭绑着,离开了,爸爸充满爱的眼神也没有一刻是放在他身上的。
所以被家里新来的“妈妈”带走在一个陌生地方将他放下时邱胜寒也没有非常难过,甚至心里还涌起了可悲的希望,或许,很快他的爸爸妈妈会找来呢?
但直到暮色降临他也没有等到有人寻自己,反而被一个脸蛋圆乎乎的小女孩牵住了手。
两个小孩经过一番交谈,最终小女孩拍拍胸脯定下:“嗯……既然没人要你,那你跟我回去吧,我要你做我徒弟怎么样?下次再给你一个剑。”
说着小女孩还晃晃手中的木头剑,逐渐升起的夜色中她的眼睛却那么亮,像是一轮圆月。
那是邱胜寒第一次感受到善意,红着眼睛点点头就跟着她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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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家住了两天,温父他们终于通过警察联系上了他的家长。
邱胜寒哭着走了。
走之前,手里紧紧捏着许挽琴给他和温织夏拍的合照。
那是他人生中感受到的第一抹温暖,也是未来十年里不断回忆着安慰自己的力量。
他没有上过幼儿园,到了那个该上小学的年纪被阿姨丢出家门,亲爸找回来他后看起来也不甚欢喜,后来妈妈回来了,带着他离开了临江,四处奔波,他们总在换学校搬家,他也从未有过朋友,到了初中他总算可以独自生活,妈妈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
邱胜寒知道的,带着自己妈妈做什么都不方便,工作总是四处碰壁,因为他的存在,妈妈失去了很多。他想,也不用刻意等到他上中学,妈妈想走也可以走的,他早就有了自理能力。但他什么也没说过,自私地希望妈妈再多留些日子。
一个人在陌生的邻县磕磕绊绊念完了初中。
邱胜寒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到临江了,没想到中考结束那个数年对他不闻不问的亲爸找了过来,要他回临江一中读书,那里师资力量强大,是他能念出成绩的地方。
很多年未见,邱胜寒甚至都有些认不出他来了,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但没几天妈妈也过来了,匆匆嘱咐他回去好好念书,三年未见,妈妈变化很大,从前总是紧皱的眉心现在平整光滑,像是回到了她的学生时代。手中的包看起来很昂贵,穿着干练的西服着急来到家里,一刻不停地给他列着回临江的一二三条好处。
邱胜寒愣愣听着,想的是妈妈早离开他就早能脱胎换骨了。
最后,她认真嘱咐他可以不接受自己的父亲,但他给的钱,没有理由不要。
也是那时,邱胜寒才知道自己的父亲这些年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版图一天天扩大,然而身体却日渐力不从心,到了这时候忽然担忧起家产来,伺候了他数十年的二婚妻子在知道他不愿将产业交给她们母女后勃然大怒。却拦不住他非要找回亲儿子的心。
难道人有钱之后也避免不了封建庸俗吗?
邱胜寒想不通,但他想通了亲生母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