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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人两手?陈渝想到孙康之前对她唇边抹蜜的承诺。既然如此,就给他一次实践机会,正好也看看他对自己究竟有没有开空头支票。
陈渝跳下榻,匆匆拉开门就去找孙康。孙康正斜倚在墙上,眯着眼注视院里正在放风的少年犯们。
陈渝开门见山,“我想要看少年犯们的归档资料。”
“少年犯相关资料记得你和林大柱都看过,怎么,这么小记性就不好了?那跟我回廷尉府,把你锁起来,免得跑丢了。”
“我说的是所有,之前看的那些是只有瘾症的。”陈渝抬抬眉毛,冲孙康神秘地眨眨眼睛,口吻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给给给,不过那些资料在起火后都被杨清宁转移了,也不知道之前烧到没有。”孙康温柔应和道。
“那你快去问他呀。”陈渝看孙康嬉皮笑脸的样子,心中略有点犯急。
孙康一脸无辜地摊摊手,“我也想去问,可他的车马,应当已经过邯郸了吧。”
陈渝始料未及,呆若木鸡。孙康伸手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轻轻一弹,“人家动身前专门叮嘱我瞒着你,我也不好拒绝。”
“为什么?他照顾我这么久,连告别都不让我去,难不成我在什么地方惹他厌烦了?”记得上次见到杨清宁还是在他的小宅里,那时候他刚解了禁足,买了许多年货堆在屋里,大家喝茶聊天氛围还是愉快的。
同为男人,孙康当然觉察的到杨清宁对陈渝不一样的情愫。杨清宁出身世家,一身傲骨,自然不大愿意亲眼看到自己与陈渝卿卿我我,就如同他昔日的刚正不阿一样。或许等杨清宁南下接手了堤坝水利的修建工作,时间和忙碌自会让他释然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没有。”孙康笑着揉了揉陈渝的脑袋,就像平日里对撒娇时的闹闹一样。“杨清宁自有他的想法,或许是因为你见过他最落魄的样子,如今升了官,即将飞黄腾达,心里过意不去罢了。等他下次回京述职,我带你去给他接风洗尘,好不好?”
陈渝抽了抽鼻子,点点头。
“放心,不会没了李屠夫,咱们就得吃活猪。为夫让手下替你整理了拿过来,好不好?”孙康想起杨清宁,忍不住又对陈渝油嘴滑舌了一把。
算了,管它呢,能拿到资料就行。陈渝悲壮地点头默认,转身回了休息室。
不过几日光景,孙康便把少年犯相关的资料让人整理了送过来,一起送来的还有大理寺的两个文书。陈渝怕节外生枝,把人温言软语的退了回去,只留下连篇累牍的案卷细细研读。
陈渝经过连续数个昼夜的辛勤苦战,终于把一大堆被熏得焦黑的卷纸读了个七八分明白。等孙康拎着杏花楼新出的点心来看她时,只见她头发凌乱,双眼通红,唇色苍白,在廷尉府年轻水润的少女竟有了些形容枯槁的感觉。
孙康半是愤怒半是心疼的把陈渝压进怀里。
“可算搞清楚了。”陈渝困得迷迷糊糊,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你想让我睡一觉,我醒了再跟你说好不好。”
孙康点点头,把点心放在桌上,沉默着退了出去。
陈渝醒来,见孙康在休息室里,双眉微蹙,一笔一划的再替她誊抄刚刚整理完的资料。她拈起一块荷花酥走过去,冷不丁塞进孙康嘴里。
“你不用文书,只好我来替你整理了。“孙康嚼着清甜软糯的荷花酥,指指桌案上的茶壶,陈渝又巴巴的沏了碧螺春给这位劳模大人捧上来。
“我想留在这里,配合郎中的药物治疗,经常开导上瘾的人,化解他们心中的阴霾。”陈渝搜肠刮肚,试图把心理辅导的概念用通俗的语言解释清楚,却发现她绞尽脑汁也难以用贫瘠的词汇描述清晰。
孙康听得一头雾水,眼神茫然,他不明白陈渝究竟在说些什么。可看眼前的小美人神态坚毅,眼神笃定,他就知道陈渝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孙康点点头,“好,就按你想的去做,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及时告诉我。”
陈渝心头一热,凑过去吻了孙康轮廓分明的面颊。
孙康没能在新狱待太久,毕竟李秋、胡郎中、李泉他们已经到了案审最关键的阶段,孙康不敢溜号太久,只能来去匆匆。不过他让差役去廷尉府把闹闹接了过来,这让陈渝惊喜万分。
心理辅导开展的比预想中要顺利的多。许是少年犯们常年关押在监狱里,苦闷异常,比起那些凶神恶煞的狱卒,对于这个清丽温柔的小姐姐,他们终归是愿意倾吐心声的。
关于亲情,关于未来,关于自身,这些半大的孩子多半都没能思考明白,他们只知道没有五石散,度日如年,浑身上下犹如沉浸在火场冰窟里,无时无刻不在忍受巨大的折磨。
“服食五石散,究竟是什么感觉?”一日少年犯们服过郎中熬煮的汤药,正躺在廊下享受着春日暖阳,陈渝搬了个小板凳走过去,加入了晒太阳的队伍里。
“
整个人好似漂浮在半空中,腾云驾雾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应答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闭着眼,脸上浮现出鲜活美好的神色。
“一切痛苦的不复存在。”另一个少年满怀甜蜜的回答。
陈渝看过他们的资料,知道他们昔日在原生家庭都过的不算幸福。小小年纪就携带巨资出入烟花之地,斗鸡赌钱无所不能。如今进了这里,在朝为官的父辈仿佛松了一口气,觉得再糟糕也不过如此。
“我估计喝了郎中的汤药,你们没那么想吃五石散了吧。”给他们用的汤药调制出的味道与五石散类似,又加以少许西域烈酒,入腹亦会有飘飘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