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康似乎从陈渝的目光中读懂了她的不解,“都是你昨天昏睡的时候临时整理出来的,我这里之前从住过女子,需要什么你都告诉我,我差人上街买去。”
“没有,已经很好了。”陈渝穿越前连监狱简陋的备勤房都能安然住下,更别说这间孙康已是尽力布置过的房间了。
“不过乍一看有些不习惯而已。”陈渝仰起头,对孙康展开一个甜美的微笑来。
“之前这里是我存放些古玩字画的,虽然不大,但也还干净。而且我平日就在对面阅卷读书,你若是想随时可以过来。”孙康说着便抬起双臂,拍掌三声,一个慈眉善目的臃肿妇人从书房内静静走了出来。
“姑娘醒了?”妇人笑得温暖如春,“睡了这么久,可急死公子和我了。”
“这位是?”陈渝有些疑惑,看妇人遍身绫罗,举止雍容,分明是经过大户人家积年累月的贵气浸染的。可看她对孙康恭敬有加又不失亲近,一时半会儿竟不知如何称呼。
“这是我的乳母,李嬷嬷。”孙康一把把陈渝搂进怀里,“嬷嬷。麻烦你替我照顾她几日。”
“不碍事的。这姑娘生的灵秀,我一看就喜欢的紧。”李嬷嬷和颜悦色道,“公子的眼光真的极好。”
“嬷嬷你别这么夸她,长久这样下去,我就有苦头吃了。”孙康佯装生气道,一双桃花眼中却饱含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哎呀,人家好你还不许说。好吧,好吧,就依你的。”李嬷嬷爽朗的笑起来,转而对陈渝道,“不过我也要多说一句,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瘦了些。前日我替你换衣裳时,看着小胳膊小腿儿的,似乎很久都没吃饱饭。我家里的小女儿不过十一二岁,身板似乎都比姑娘你壮实的多。”
“哎呀,李嬷嬷你见谁都是这么说。听母亲大人说,她小时候你也总说她瘦。那时候嬷嬷还是个小姑娘,却总是想方设法从御膳房去端好吃的给她。”孙康一脸嬉皮笑脸的说道,“母亲还说,那些御膳房的点心,她自己从来都吃不了几块,剩下的全都进了嬷嬷你的肚子。”
陈渝本来喜气洋洋听着这一老一少斗嘴,觉得怪有意思,后来便觉得越发不对劲起来。孙康的母亲是金枝玉叶,这李嬷嬷既然打小服侍在她身边,品级自然也是不低的。
“既然是宫里出来的贵人,陈渝一介布衣,怎好劳烦夫人。”陈渝盈盈下拜,却被李嬷嬷一把扶住了。
“不碍事的,这些日子我那当家的带着儿女回南边过年去了,京中就剩下我一个,实在无聊的紧。不如过来和姑娘作伴儿,还有个人说说话。”李嬷嬷满月似的脸颊笑得如同一朵菊花。
“没事儿,你之前颠沛流离那么久,也该好生调养一番。”孙康轻轻揉了揉陈渝的肩膀,“你先沐浴休息,我还有些事,明儿个再来看你。”
陈渝把自己浸在铺满玫瑰花瓣的浴桶里美美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上蚕丝夹棉的宽大睡衣。刚准备漱口,却听到房内响动,出来一看,李嬷嬷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有两个青瓷小碗,里面是漂浮着枸杞粒的酒酿小圆子。
“这些是我让小厨房里刚做的,还热乎着,姑娘暖暖的吃了好歇息。”李嬷嬷把两碗圆子搁在案桌上,用银调羹搅匀了,笑道,“托姑娘的福,我也跟着吃一碗。”
陈渝只得回到案前,边吃边跟李嬷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李嬷嬷相貌平常,不过确实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其人不愧是宫里出来的,相处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她生性爽朗明快,说话幽默风趣又不过于犀利,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等陈渝咽下最后一口酒酿,李嬷嬷麻利的收了碗筷,起身告辞。陈渝白日里睡了许久,吃了东西更觉得精神,便蹑手蹑脚披上衣服到廷尉府里散起步来。
此时,除了值夜的差役尚精神抖擞着,其余人大多皆早已入睡。一轮冷月悬挂空中清寒如霜,院中的梅树在万籁俱寂中倾吐芬芳,弯折的枝干仿佛是妖物在暗处悄无声息伸展出的手臂。
“陈姑娘别来无恙。”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陈渝回头,见莫青衡、花维二人正喜笑颜开站在身后。闹闹从花维雪白的衣袖中露出脑袋,正好奇地看着前边的梅树。
“孙廷尉不常放它出来,生怕它跑丢了。”花维上前几步,把黑猫递给陈渝,“你既然回来,也该完璧归赵了。”
陈渝的目光不动声色扫过花维的脸,褪去了艳丽妆容的花维清秀雅致的好似一株亭亭玉立的白莲,眉目间尽是婉约温柔的笑意。
“今天多谢你。杏花楼的大厨手艺确实好,那些苦涩的药材加入菜肴里竟也变得香甜爽口,实在是技艺超群。”陈渝抚摸着闹闹温热的身体,“真希望有一日,还能去杏花楼品美食,饮好酒。”
这一番肺腑之言入耳,花维不禁感慨万千。一开始,宁大夫用杏花楼的存亡威胁他,他也觉得手足无措难以抉择。这一路曲折坎坷跌跌撞撞走过来,他实在狠不下心将一切都置之度外。只能几次三番与虎谋皮,试图让宁大夫放陈渝和孙康一码。岂料事与愿违,不但没能保住杏花楼,还差点铸成大错。幸好在莫青衡和孙康的联手下悬崖勒马。,一切都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那些人,都抓到了吗?”陈渝见花维神情中略带尴尬,转而向莫青衡道,“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一直都在孙大人身边出谋划策,实在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莫青衡一脸憨笑,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陈姑娘当初救了我的命,我做这一切都是应当的。至于那些人,听孙廷尉说当日情况混乱,你和他都命悬一线,九门提督傅大人只能先尽力营救你们,让那帮人捡了便宜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