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须臾,就有眉清目秀的小二给他上了一壶芳香四溢的日铸雪芽,轻抿一口,唇齿留香,沁人心脾。
“替我谢谢何叔。”孙康手一挥,小二会意,灵巧的退了出去。
孙康难得坐下来悠闲的品着茶,目光却被屏风上精致的琉璃雕花所吸引。那琉璃屏风上雕刻着魏晋名士挚爱的岁寒三友图,刀笔伶俐,栩栩如生。此时此刻,与窗外雪景竞相映衬,妙趣天成。
他绕到屏风背面,想全方位欣赏下这架罕见的琉璃屏风,却敏感的发现屏风后头的缝隙恰巧够一个不算肥胖的成年男子容身藏匿。他看了看地上的积灰,按理说屏风后头一般为堆积杂物之处,人迹罕至,但孙康脚下之处,积灰却比别处薄了一层。
难道……
孙康若无其事观摩着距离屏风不过一臂远的雪白墙壁,指腹先是蜻蜓点水般掠过大块留白,待察觉到墙面上似有若无的凹凸回旋,便将指尖加力,在一处最明显的凹槽处狠狠叩弹几下,便有空旷的回音传来。
果真,这墙体是空心的。
孙康闪身回到雅间内,蹑手蹑脚拉门,看四下无人便抬脚出去了。
他屏气凝神绕到隔壁房间,这是一间颇具西域风格的厢房,比方才那间大了许多,除去后端木架上摆设的琵琶、羌笛等饰物,还约莫能坐十多个成年男子。四周墙壁上色彩艳烈的飞天壁画也分外显眼。
他细细端详着壁画图案,连飞天身上一个缠绕的飘带或头饰都不肯放过。片刻,他发现这堵墙上存在着一扇极为隐秘的暗门。
孙康侧身,在壁画四周搜寻一番,终于在离地面不到一指的地方察觉的暗门的机关所在。这处机关隐藏在飞天菩萨身下的莲花台底部。四周皆配着星星点点水波卷浪花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咬咬牙,伸出食指在那机关上用力按去,墙面上飞天壁画瞬时收起,露出一个狭小逼仄的通道,通道的另一头连着一座窄窄的楼梯。
孙康定神走了进去,又顺着陡峭的楼梯拾级而下。他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听到不甚清晰的锅碗碰撞之声,随着楼梯往下,甚至还能闻到越来越浓的饭菜味道。他估计这地方连接的正是杏花楼地的厨房灶台。
孙康走了百余步,眼睛便适应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果然,在楼梯的最底部搁置着一个巨大的麻袋,他快步走过去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面目清秀的胡人少年。
那胡人少年被五花大绑,嘴也被麻布塞得严严实实,见到他不甚意外,只是眨巴着水汪汪眼睛,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此时此刻,孙康头顶上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小周,你看到孙大人没有?”何叔的声音一下子让孙康警醒起来。
“刚刚上了茶我就退了出来。怎么,老板找他么?”
“嗯。公子醒了,我正要去知会孙大人一声。”何叔的脚步拖沓,渐渐远去,“忙你的去,我去后院再找找。”
孙康与少年对视一眼,转身上楼,回到了那间西域风格的大厢房中。
他灵机一动,按下机关把墙壁恢复了飞天壁画的模样,随即脱下靴子,卧倒在窗边的羊毛花纹织毯上。
以他和花维的关系,大可以坦诚布公的聊起暗格内隐藏的胡人少年。不过这杏花楼人多口杂,只怕会隔墙有耳,若是被有心之人知晓了去终究是个麻烦。
孙康闭眼假寐了一炷香的功夫,果然,有洒扫的小二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孙大人,您怎么睡在这里,何叔刚刚找了您好久。”那小二看到仰卧在织毯上的孙康,随即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抱,抱歉。我昨晚上和人在府里喝酒喝到后半夜,今儿个又起了个大早。看这里暖和本想眯一会儿就好的。”孙康温煦的笑着,“真不好意,本官失态,让你见笑了。”
“没事儿,这种事在咱们杏花楼也不是第一次了。常有客人喝高了就找地方睡着了,弄得大家一通好找。”小二深深低下头去,“大人放心,小的是个锯嘴葫芦,不会乱嚼舌根。”
孙康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个不大不小的银锭子扔到那小二怀里,随即走了出去。
何叔在后院找了一大圈,累的额间冒汗,气喘吁吁。猛然回头,发现孙康正静静站在廊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大人您叫小老儿好找。”何叔一面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汗珠,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公子醒了。”
“谢谢何叔的日铸雪芽。”孙康温言道,“昨儿个没睡好,刚不小心在隔壁房里睡着了。”
“哎呀,小事小事。大人困了怎么不跟小老儿讲,找一间上房好好歇息。您看着天寒地冻,万一伤风,该如何是好。”何叔不咸不淡的客套了几句,就引孙康来到副楼顶部的一间阁楼内。
花维午睡方起,正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揽镜梳妆。孙康走到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的把送宠物给陈渝的打算说了出来。
花维一面梳头,一面耐心的听孙康陈述着。
“你可知道,陈姑娘喜欢什么?”等孙康说完,花维一脸甜笑着发问道。
孙康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之前没有问过她,她也不曾对我说起。”
“非也,非也。如果事事都需要开口去问,何来惊喜?何来情趣可言?”花维眼波流转,笑得人畜无害,“你说的犬也好鸟也好乌龟也好皆各有利弊,不过我觉得,似乎都不是最合适的选择。”
“那应该选什么?”
“猫,玄色的猫。”花维狡黠一笑,“玄猫辟邪,有化险为夷,否极泰来的用意。猫性慵懒贪睡,局促室内也不会太过痛苦。猫生性喜洁,而玄猫多为短毛,打理起来也非常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