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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端倪不知那胡医有何龌龊想法,居然暗……
二人彼此相拥,一夜无眠。
天明,孙康是在杨清宁掩饰不住的讶异眼神里潇洒离去的。临行,在杨典狱和一众狱卒面前,他忽然伸手抱住了陈渝。
“昨夜辛苦你了。”孙康语气温柔,眼尾含笑,“你好好歇着,改日再来找你。”
孙康声音不大,却让周围众人听的清清楚楚。
陈渝的脸顿时如熟透的虾子一般。她以为孙康只是模棱两可的暧昧下,结果人家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实了这段关系。
陈渝只得虚虚回抱了下他以示回应。
如果这里不是监狱,那该多好。陈渝被心里突然冒出的古怪念头吓了一跳,随即警告自己莫要胡思乱想,正因为她身陷囹圄,孙康才不得已用这种方式来保全她的性命。
孙康走后,看守的狱卒们对陈渝果真客气了许多。进入房间事先会敲门,送餐的时候动作也轻巧了不少。陈渝昏昏沉沉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清醒了些。
这日,案台上所换新纸又恢复了往昔的白纸。陈渝却懒得再捉弄一众看客,决定彻彻底底当一回白卷英雄。
孙康回到廷尉府已过了晌午,胡乱遣差役出门买了几个烧饼充饥,他又匆匆坐回案前。
柳肃上朝去了,不到傍晚不会回府。这期间枯坐无益,他必须尽可能搜集信息面呈上去,这节骨眼上再假以他人,实在不放心。
翻遍了那帮少年犯留下的案卷,又查了诸多西辽贵族的资料。他惊异的发现,对于西辽人,朝廷所记载实在太少。
西辽在蛮夷诸国中势力中上,北拒楼兰,西接北羯,属地以荒漠为主。民众多饲养牛羊马匹,食肉寝皮,应季逐水草而居。上自和卓下到奴隶,全民信奉波斯巫术。至此,已是关于西辽的所有记载。信奉波斯秘术的西辽人拜名医为师学习中土医道?实在难以想象。
但从陈渝笃定的话语里,孙康能觉察出,此人对中原医学研习深入,从病理到用药了如指掌。不然如何能把终日与郎中为伍的林大柱和玲珑剔透冰雪聪明的陈渝通通玩弄于股掌之间?
几番周折,孙康带着随从找到了昆仑往生医馆,不出意外,早已人去楼空。药材典籍皆陈列有序,有些甚至已经炮制成丸,密封在琉璃瓶中,仿佛令来人自取。
的确,这医馆的布置充满了异域风情。孙康里里外外审视了三四遍,终于在案桌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丝端倪。
初看时,这不过是个再普通的案桌,名贵的黄梨木配上古朴黑漆,乃防虫佳品。右边陈列着三个抽屉,上面统一雕着松鹤延年纹,重迭在一起,严丝合缝。
孙康看这几个抽屉将锁未锁,便好奇里边是否装有名贵药材或者机关。若是都没有,能寻出一两张药方或者文牒,这趟也不算白跑。
他试图把各抽屉自上而下依次打开。第一个抽屉里,尽数是一些寻常银针。为防淬毒,孙康从怀中取了冰蚕丝手套细细验看,发现都是为针灸所用的寻常针具。
第二个抽屉里面只有几块鲤鱼珐琅摆件。这些鲤鱼摆件都不大,不过鳞片鱼鳍雕工精美,清晰的毫发毕现。更为绝妙的是,鱼鳃至鱼腹中间呈镂空状,中间搁以金丝绣袋,散发着药材特有的通透清新。
孙康把它们装进物证袋,叮嘱妥善保管。
只剩下最后一个抽屉了。孙康用手摸了摸侧壁,木料材质似乎比前两个抽屉光滑温润,似乎被之前的主人来来去去抚摸过许多回,却总也舍不得打开。
他握住黄铜把手轻轻一抽,纹丝不动。孙康这才发现,抽屉的边沿已被灌入的生胶锁死。
只可惜,曾经如此珍爱,终究做了弃物。孙康一面惋惜着这抽屉的命运,一面抽出佩刀,锋刃一闪,生胶裂出一道缝隙。
他用了十成指力,把这红木抽屉脱离桌体。里面只有一张女子半身画像,头戴珠冠,身披兽裘,却是典型的异域贵族装扮。
孙康看清女子五官,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不知那胡医有何龌龊想法,居然暗地里把陈渝的面容描摹下来,还安上了一袭异族衣冠。
趁随行的差役们注意力都在柜中琳琅满目的药材上,无人注意到这不起眼的案桌,孙康悄悄卷起画像,藏进官袍宽大的衣袖中,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
装模做样搜寻了一番,孙康带着差役们在昆仑往生的大门上贴了封条,又调拨人手进行看守。他这才回到了廷尉府。
“丞相大人今日被太后娘娘留在宫里用晚膳了。”孙康刚刚进门,值守的差役就前来禀报,“大人身边的文书在门房等了您许久,见您迟迟未归才悻悻离去。”
孙康一下子握紧了拳头,他觉得自己背透了。陈渝被关在新狱里,柳相也没办法见到,埋伏在暗中的敌人虎视眈眈,自己身边却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去街面上买两坛酒来。”孙康怒气攻心,此时已经顾不上任何规矩,“越快越好,越烈越好。”
“这……”眼前的差役脸上一副为难的样子,“还是莫将军在时,陈姑娘就吩咐过,严禁将任何酒饮带进廷尉府。”
“莫青衡……陈渝……”孙康脸色铁青,这差役真是没半分眼色,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既然廷尉府的差役都毫不避讳的提起陈渝。分明意味着,陈渝被下狱的事是在极其隐秘的状态下进行,连廷尉府的人大多都不知道陈府出事了。
差役的话也提醒了孙康,虽然他一时见不到陈渝和柳肃,至少以他的身份,还可以去找莫青衡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