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一结算,虽然没有亏损,但也没什么盈利,去掉七七八八的开支,两人白干一整年。
一入创业深似海,自己做出的选择,游阳也不好叫苦,只能更辛苦一点,更努力一点,争取明年全体员工都能涨薪,他跟陈秋白兜里也能落到点辛苦费。
第二年情况开始好转,研出的平台卖给好几间大公司,在行业内打出点名声。公司员工工资翻了一倍,年底都有了可观的年终奖。
游阳也开始渐渐习惯工作的生活,在办公室要严肃着脸,不要谁来跟他说话都露出笑容;在员工犯错误的时候,不要总是心软不计较,但也不能太不留情面,那样员工会伤心;出了任何问题要先问问自己怎么没现,再去想解决办法,不要去揪员工的错,因为没什么意义。
很多时候游阳都觉得很累,可累中不是没有快乐,也不是没有值得在记忆中腾出一小块地放进去的瞬间。
尤其在通宵工作几个月后,看到成品落地时,他心中会升腾起成就感,那种感觉是无可比拟的,足以蒙蔽他的大脑,让他再没日没夜地奋斗下去。
在步入28岁的时候,游阳和陈秋白的公司已经初具规模,在行业内也有点响当当的名气。而作为老板的他当然不再哭鼻子了,似乎泪腺在故障二十多年后,终于自我修复,恢复了正常功能。
年底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席冲带他出门玩。
没有出太远的门,就在家附近的街上逛了逛,看到一家理店,进去给游阳换了个型。
出来游阳就哭了。
他揪着自己满头卷毛,眼圈通红,大颗泪珠往下砸,哽咽着说:“好,好丑。。。。。。”
“不丑,”席冲安抚他,“跟小白多像啊。”
“可,可是小白是羊,我是人啊。。。。。。”
看着眼泪止不住的游阳,席冲也头痛,认真说:“好看,真的。”
他用手机给游阳拍了张照片,说:“不信我把照片给冬哥。”
项维冬的信息很快回复过来。
-多漂亮的头啊,真喜庆。
席冲把手机屏幕转过去,游阳不确定地看了好几遍,又转过身在理店的玻璃反光中看自己的新型,终于堪堪止住泪,决定不去起诉这家理店和理师了。
下一条项维冬的信息他没看到。
-跟被炮仗点了一样。
回到家,晚上莫名其妙所有人都来了,进门见到游阳,开口都是夸他新型漂亮。
等夸完,他们起了桌搓麻将,嚷嚷着谁输了一会儿去买夜宵。
游阳自己跑到卫生间,歪头照了照镜子,觉得好像是挺好看的。
晚上躺进被窝,他脸上有了笑意,搂着席冲的胳膊,对他说:“是有点像小白呢,以后我就是小黑。”
“好的,小黑。”席冲亲亲小黑的小卷毛,抱着他入睡了。
第二天游阳是哭着鼻子从公司回来的。
“又怎么了?”席冲几乎无力。
游阳忍了一天的眼泪,此刻根本止不住,委屈到好像要死掉了,抽噎着跟席冲控诉:“他们今天见了我都笑,还说我像泰迪狗!”
他好不容易才在公司树立的威严,是真的好不容易,每天板着脸对游阳来说是件很很累的事,可全在今天毁掉了。就连公司楼下的保安大爷见了他都一乐,嘲笑他:“你怎么烫了个小狗头?”
不仅如此,刚刚下班回来,游阳在小区门口碰到了隔壁的三楼的闫阿姨,顿时面面相觑,不为其他,只因他们俩的型一模一样。
闫阿姨高兴地问他这是在哪儿烫的,真时髦,和她一样,还问他花了多少钱。
不问没事,问了游阳的泪珠瞬间掉下来,他竟然还多花了一百块钱!
席冲一直在笑,摸摸游阳哭得可怜的脸蛋,说:“可是我喜欢。”
游阳抬起红通通的眼睛,不相信地问:“真,真的吗?”
“真的,”席冲说,“我觉得好看。”
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游阳眨眨眼,收住了眼泪,有点害羞地“哦”了一声。
因为席冲说喜欢,游阳就再也没有觉得自己的头不好看了,甚至在卷毛变长了一点后,又去重新烫了一头更卷的小卷毛。
冬天他穿着白色毛衣,坐在废品站的院子里烤火,怀里抱着又重了好几斤的小白,低头警告它:“不许再吃我的头,那不是草。”
他身上的毛衣是高昔青织的,年前高昔青问了他们几人的尺寸,特地邮寄了四套毛衣,除了小白是红色的,他们三人统一都是白色毛衣,今天一起床就全换上了,他还特地拍了张全家福,让席冲给高昔青看。
项维冬在屋檐下指示席冲挂灯笼,口中说着“左一点”“不对,右一点”“有点歪了,正一正”“再往下一点呢”“好像得往上一点”,直到席冲脸色变黑,他才连忙比了个手势:“okok,很完美。”
挂完灯笼,项维冬一扭头,吆喝院子里的游阳:“猪蹄弄好了吗?”
游阳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在这里烤火的,而是要把猪皮上的猪毛烧干净。他连忙用树枝在火堆里扒了扒,把猪蹄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