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阳的变声期也随之结束,公鸭嗓的过往一去不复返。
他拥有了正常清亮的嗓音,很是高兴,晚上叽叽喳喳在席冲耳边说个不停。
什么都要说,说小叔通过买菜偷偷藏私房钱,就藏在客厅花瓶下面。说小姨明明买了几百块的衣服,却骗小叔说只要几十块,他都看见垃圾桶里的价签了。
还说游一哲打篮球被人撞倒,腿摔骨折了,天天在房间里哭哭啼啼,要小姨去帮他报仇。小姨虽然没去报仇,但撞倒他的那个人被家长押来家里道歉,送来一堆牛奶零食。游一哲全吃了,游阳没吃到。
他说自己要中考了,要考本市最好的高中的尖子班,就是不知道高中有没有奖学金。如果其他学校有奖学金,去其他学校也行。
丁璐也打算和他考同一所高中,也想进重点班,但丁璐英语成绩一般,上了好多个补习班效果都不好。
丁璐就是他小学同桌,初中他们也分在一个班,运气好的话高中也将会是。
游阳说完打算炫耀他现在可比丁璐高不少了,但没来得及说,就被听烦了的席冲一脚踹下床。
捂着屁股在地上懵了一会儿,他终于老实了。
中考开始得悄无声息,结束得也悄无声息。
废品站其他两人甚至都没注意到全市的初三生正在经历人生第一次大考,游阳就已经考完回来了。
他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如今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出一丁点稚气,虽然五官还是同样的五官,但看起来却哪哪都不一样。
尤其不说话时,不知是不是跟席冲待在一起久了,偶尔一个眼神瞟过去,神态跟席冲能有九成相像,连项维冬都说他俩越来越像亲兄弟。
还说他们站在一起可以组成黑白双煞,一个白得反光,一个黑得吓人。
来到废品站,游阳进门碰到项维冬,会先端端正正喊声‘冬哥’,然后就立刻扭头寻找席冲的身影。
看到席冲,他就不那么端正了,不由自主变得开心起来,屁颠颠凑上去,眼睛亮晶晶盯着席冲。
席冲保持一贯的精瘦,夏天最爱穿短袖短裤,露出的胳膊和大腿全是长久重力活锻炼出来的结实肌肉,并不惊人,却十分具欣赏性。
而且他并没有项维冬说的那么黑,这两年已经比之前白回去不少了。
不过自然是不能跟游阳相比的,游阳好像晒不黑,在院子里暴晒一整天,皮肤也只是会红,冲个凉水澡就又恢复如初。
干活的时候席冲很少搭理人,游阳就小狗似的蹲在旁边,一会儿问这根线是干什么的,一会儿又问那个螺丝为什么那么大。直到把席冲问烦了,让他一边待着去,他才转身背着书包上楼。
上楼他不干别的,把席冲的脏衣服收拾出来,再把裹成一团的被子叠成方块,床铺好,然后抱着脏衣服脏床单下楼。
找出大盆,一股脑全扔进去。放满水,倒上洗衣粉,他脱鞋进盆开踩。
席冲在旁边认真干活,他也认真踩踩踩。
踩完第一遍,把水倒在院子一角。再重新接满水,第二遍用手搓。搓完后,冲干净就可以晾上了。
院子里的晾衣绳还是游阳当年挂上的,绳子很结实,一直用到了现在。
把湿漉漉的衣服拧得不滴水,游阳如今已经不需要踩小板凳,可以轻易把它们挂上去。
干完这一切,游阳又跑到席冲面前,没话找话地说了一些废话,问席冲有没有他能干的活。
得到否定回答后,他就背上书包走了,临走前还去跟看电视的项维冬说了拜拜。
中考后的游阳似乎起了玩心,白天很少出现在废品站,但晚上必定准时报道,再热的天也要和席冲挤在一张床上。
他理由充分,说自己现在的身高打地铺已经不太睡得下了,接连好几天半夜都会被去厕所的游一哲踩醒。
“游一哲好像是瞎子。”他说。
席冲看了游阳的大腿,确实有块踩出来的淤青,用手揉了揉,认为游一哲眉毛下面挂俩蛋,只会眨眼不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