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席冲转过身,快要走远的时候还是回了头。
天色阴暗,小区内树影摇曳,暗黄的路灯光影斑驳落在地面上,阻挡了视线。
但席冲还是看到黑漆漆的楼道探出一颗脑袋,似乎是注意到远处的视线,脑袋倏地又缩回去。
席冲站在原地没动,过了几秒,脑袋又试试探探地钻出来。
一阵夜风吹过,伴随着刺骨的寒意,席冲迈腿朝单元楼走过去。
从黑暗中揪出游阳,他跺了下脚,声控灯亮起,在灯光下他歪头打量着游阳。
寒假还未结束,游阳身上却穿着校服,面料洗得白,边缘甚至脱了线。此时他正瞪着一双黑亮的圆眼睛,直冲冲看向席冲。
小屁孩长得一点没变,人也没变。
席冲伸手比划了一下:“你怎么还这么矮?”
游阳没说话,也没有表情变化,只是抿了下嘴。
“怎么了?”席冲看他。
“你。。。。。。”游阳刚张口就又紧紧闭上了,因为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连他自己也没料到。
他匆忙低下头,可泪珠还是成串的往下掉落,似乎是管理泪腺的程序出了错,眼泪才会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出现。
声控灯灭了。
楼道里恢复漆黑,没有光亮,将瘦小的游阳淹没在幽暗中。
席冲跺了下脚,灯亮了。
游阳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但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急得恨不得揍自己一顿。
最后他放弃了,抬起红通通的眼睛,气鼓鼓地看着席冲,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没等席冲回答,他就抬手用力地抹了把眼睛,眼角都擦红了,依旧没掩饰住长久积累的满腔委屈,瘪了下嘴就要哭。
席冲抓住游阳的手腕,让他不再蹂躏式的擦眼泪,这样下去明天眼睛肯定肿成大核桃。
他看着游阳的脸,放低了声音:“我去北京了,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可是,”游阳的眼泪还是一直流,就好像席冲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受了十分巨大的委屈,“说好了只去半个月的,你怎么去这么久啊?”
他认定了席冲肯定是把他忘了,再一次执着地问:“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没忘,”席冲顿了下,“我回了趟家。”
游阳眨了下眼睛,眨出来一串泪珠,挂在睫毛上。他吸了吸鼻子,不相信地去看席冲的脸,怀疑席冲在哄骗自己。
可看着看着,他就忘了流泪,因为席冲瘦了好多,也高了,额头上还多了一道伤疤。
“你和人打架了啊?”他忍不住问,声音还带着未消的哭腔。
“嗯。”席冲松开手,没详说,问游阳:“你挨欺负了?”
游阳抿着嘴摇头。
“那哭什么?”
游阳眼睛还是红红的,但已经没有眼泪了,只剩一些未干的泪痕。
“别哭了,”席冲说,“如果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