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冲能从窗户看到游阳的奶奶,身高一米六,可能要更高一点,但因为佝偻的后背视觉看起来矮了几分。她头灰白,脸上布满皱纹,双眼浑浊,此时正拿着一个辣椒凑在眼前看。
她是半瞎,不算完全看不见,但要凑很近才能看清。
游阳推着席冲走进前门,这是一扇很有年代感的浅黄色木门,拉动时会出“嘎吱”的声音,门框外还挂了门帘,用来抵挡院子里乱飞的蚊虫。
踏进屋内,地上没有铺地板或瓷砖,而是一片水泥地,门口摆着和木门同色的鞋柜,下方能看到摆着两双拖鞋,样式简朴,塑料材质的。
房屋正中央摆着木头沙和茶几,应该是一套,茶几上面很干净,只放了一个水杯。正对的就是电视了,席冲家里也有,前几年席江林从镇上扛回来一个,但爷爷奶奶觉得浪费电,但凡席江林不在家都不让打开。
屋内有三个门,游阳拽着席冲进了最左面那间,房间不大,床头有一扇窗户,正朝着院子。
游阳把门关上,有点带同学回家玩的兴奋,眼睛亮晶晶的。
他把书包放在桌上,对席冲说:“等晚上奶奶睡觉了,我再带你去洗澡。”
他突然想起身什么,突然打开门出去,过了好半天后才回来,手里抱着一团衣服。
“这是什么?”席冲问他。
“我奶奶的衣服,你一会换上吧。”游阳把衣服摆在床上,游阳奶奶不像席冲奶奶总爱穿大红大紫的衣服,她的衣服大多都是棉麻材质的白色或灰色。
席冲有些舍不得身上女警的衣服,但天气确实凉了,得换厚一点的衣服。
他打算把身上的衣服洗干净,等干了后贴身穿,这样还更保暖。
游阳奶奶睡得早,天黑没多久家里就熄了灯。她住最右面那间屋,中间是卫生间。
席冲把衣服脱掉,问游阳有没有盆。
游阳在门口的挂钩上找到一个盆,把席冲的脏衣服放进去,又倒了些洗衣粉。
白天挨的那些拳脚此时都在身上化作成淤青,青一片紫一片,游阳看得皱眉,伸手碰了碰:“哥,疼吗?”
“不疼。”
席冲没装腔作势,比起席江林下的毒手,这些确实不痛不痒。
游阳从洗手池下面搬出来一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席冲洗澡,怕被隔壁睡觉的奶奶听到,不敢说话。
但没多久奶奶还是来敲门,用带着方言的口音问游阳在洗澡?
游阳隔着门应了声,说白天跑步出汗了。
奶奶又说了句什么,席冲听不太懂,但很快门外就恢复了安静。
席冲用一块香皂把头和身上都洗干净,又蹲在地上搓了几把盆里的脏衣服。
等他洗完拧干,游阳已经在旁边打哈欠,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把拧干的衣服夹在胳肢窝,席冲伸手推了下游阳的脑袋。
游阳立刻惊醒,抬头看他:“你洗完了?”
席冲点头。
游阳揉了揉眼睛,看席冲赤裸的身上布满了水滴,去洗手池旁垫脚把自己的毛巾拿下来。
席冲胡乱擦了两把,把毛巾挂好,光着身子回了房间。
他觉得身上潮,想晾晾干再穿衣服,便大喇喇躺在床上。
倒是游阳怕他冷,看他不穿衣服就把被子展开,要给他盖上:“哥,别冻着。”
席冲一脚踹开被子:“不盖。”
游阳无法,只好拿起旁边洗过的衣服,抖了抖,用衣架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