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许山的病房里出来,许霁离开了医院,随便找了一家花店,挑来挑去,最后选定了一束浅绿色洋桔梗。
抱着花束回到医院时,周青昱正在和文妍讲话。
文妍对周青昱的身体关心的紧,此前周青昱在手术室进行急救时,文妍红着眼眶险些晕倒过去,后来的这些天也一直担惊受怕,脸色十分憔悴。
见到许霁过来,她轻轻拍了拍周青昱的手背,柔声道:“小霁回来了,那位我去给你准备午饭。”
周青昱的视线落在许霁怀中的花束上,过去两秒才想起“嗯”了一声。
文妍离开以后,许霁来到床边,认真地将洋桔梗在床头柜上摆好。
周青昱一直看着他动作,好一会儿,语调低沉地问:“他又来找你了?”
许霁拉过椅子坐下,不太明白周青昱说的是谁:“谁又来找我了?”
“陈再桉。”周青昱看一眼那花,说,“这是他送你的?”
“不是,我没见过他了。”许霁说,“这是我去买的。”
周青昱不说话了,又用那种沉静的、深沉的、异常深邃的眼神看他。
每当这个时候,许霁都会觉得他完全读不懂周青昱。
静了静,许霁还是又问了一遍:“周青昱,你怎么了?”
周青昱不会说在这一刻他的心被多么绵密的柔和所填满,嘴角很浅地露出些笑意,漆黑的眼底却一瞬即逝地闪过抹黯然,道:“许霁,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这样好的许霁,就应该一直自由幸福才对。
他有些吃力地朝许霁抬了一下手,缓慢地道:“过来。”
许霁于是身体往前了一些,问他:“怎么了?”
周青昱没有回答,指腹在许霁额头上仅剩的一片纱布上摸了摸,道:“还疼吗?”
“我这点伤有什么还疼不疼的。”许霁没好气的说,“你背上的口子比我的大多了。”
然后看了眼窗外的日光,道:“刚刚在下面看到很多病人在散步,你快点好起来,我推你去楼下散心。”
周青昱将手掌覆盖到许霁的手背上,轻轻握住,也转头望向窗外,道:“好。”
没有人再说话,时钟滴滴答答,走廊上医护的脚步和病人家属的交谈声时不时传进来,衬得屋内更加安静。
阳光热烈,透过窗户洒下大片几何状的光线,将两人白皙的脸染的金黄,床头柜上的绿色洋桔梗也沾上了温暖的色彩,在空气中淡淡地散出宜人的花香。
周青昱觉得这一刻的时光十分美好。
周青昱的病情的确恢复得很快,不久就可以从床上坐起身,也可以简单地下床走一会儿路。
许霁挑了一个吹着微风的傍晚,找来一张轮椅,让周青昱坐上去,推着周青昱出了病房。
楼下的草坪上已经很热闹,许霁将周青昱推到一个花坛边,自己在花坛边沿上坐下,道:“你在病床上躺那么多天,肯定憋坏了。”
其实还好,周青昱本身并不是对大自然有多么强烈的渴求的人,但他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
静了静,周青昱将目光移到花坛里的杂草上,忽而就想起了那枚被他锁进了抽屉里的,许霁送给他的草编戒指。
于是伸手折下一根细长的草,边递向许霁,边说:“许霁,你再给我编一个戒指吧。”
许霁没有反应,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看对面的小女孩玩折纸。
眼眸里很浅地闪过一抹笑意,周青昱收回手,没有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