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霁往其中一幅走近,仔细看了看,心里隐约升起一股熟悉感,好半晌,终于记起来——这是他的画,是他和周青昱同居时,画下的画。
时间过去太久,他已经记不清画下这些画时的场景和心情,只有其中一幅,算得上是无厘头的涂鸦的画,他有些不太清晰的印象。
那是他认识宁朝时,右手受伤以后,用左手随随便便画出来的。或者,那甚至不能称作是“画”,因为他当时只不过是拿着画笔在胡乱描绘而已。
许霁转过头,看着周青昱,问:“这些你怎么还留着?”
周青昱没有波澜地和他对视,反问道:“不能留?”
不等许霁再说话,他又缓慢低沉地道:“你留给我的东西,也只有这些画了。”
许霁默了默,忽地想起了什么,往屋内四处看了看,问:“那只猫还在吗,卷卷,它怎么样了?”
周青昱漠然道:“死了。”
“死了?”
许霁怔了一瞬。
几声敲门声恰好响起。
文妍柔和的嗓音自门外传来:“青昱,小霁,在做什么?”
周青昱过去打开门,道:“怎么了?”
“饿不饿,晚餐好了,”文妍笑着道,“下去先吃饭吧。”
准备的晚餐很丰盛,菜肴种类很丰富,也很合许霁的口味。
在许家的时候好几天没吃上合胃口的饭菜,许霁这一顿吃得不小心多了些,一直安静地低着头,专注地吃喜欢的东西,时不时听几句周青昱和周怀礼商讨有关婚宴的事情。
“这几天我会把请柬出去,会邀请林市所有的上流人士到场。”周怀礼道,“其他事情,就交给你们自己负责。”
周青昱“嗯”了一声,周怀礼又转过头,看着许霁,温声道:“对于婚礼,有什么想法和需求,和青昱讲,或者告诉我,我和文妍,都会尽力办到的。”
许霁其实并没有任何要求,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好的。”
晚饭后,许霁本想回房间洗漱,文妍却过来,温柔地拉住了他的手,温婉一笑道:“小霁,陪我讲讲话,好吗?”
第一次被女性长辈这样亲切地牵住手,许霁的手臂僵住了半瞬,完全无法拒绝地,跟着文妍来到沙上坐下。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文妍依旧握着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看起来就像是最寻常、最普通的长辈和后辈之间进行日常的交流。
文妍微微笑着,对许霁道:“小霁,青昱很在意你,是不是?”
以为周青昱对周怀礼和文妍讲过两人过去的事情,许霁沉默着,没有说话。
文妍脸上的笑意敛了敛,陷入了不好的回忆似的,神情变得有些伤感和落寞:
“青昱以前的生活很不好,这是我和他爸爸的错。他明明应该是我们家里最矜贵、最受宠爱的孩子,却一个人在外面,艰难地长大。”
“青昱走丢的时候,我很自责,很痛苦,后来有了心病,每一天要吃很多药。”
“我们一直没有放弃找青昱,可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过去得越久,大海捞针越难,找到的希望越渺茫。”
“后来是吴禹告诉我们,他见过一个人,和怀礼长得很像,”说到这里,文妍的脸上终于重新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和怀礼本来没有抱着希望,但还是去了见一见他说的那个人,这才将青昱找到。”
吴禹?
很陌生的名字,大脑深处却又好像有几分关于这个人的印象。许霁思索了半分钟,终于记起来,他曾经有一个联姻对象,就是吴禹。
文妍并没有现他在走神,继续道:“青昱回来以后,并没有埋怨过我们什么,但我和他爸爸心里不好受,总想给他最好的,想好好弥补他。”
“可他什么都不要。”文妍叹了口气,“也什么都没有要求过。”
“唯一一次,他对我们提出要求,”文妍注视着许霁,“就是说他要将你带回来,他要和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