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骆飞很是无言地抬头看了看许霁,嘴唇张了张,到底没有解释什么。看了眼时间,他最后还是做出决定:“算了,我还是先躲起来吧。周青昱来了以后,就说我已经走了。”
许霁相当不理解齐骆飞的思想和做法,但还是道:“随你。”
得到回答,齐骆飞没有再留,快地出了病房,在对面拐角处的公共座椅上坐了下来,远远地打量许霁这边。
这样的姿态举动实在和逃走无异,许霁觉得好笑,弯唇“嘁”的一声笑了笑,不等笑容收回,余光就注意到了一道身影走进来。
许霁将目光偏转过去,恰和周青昱四目相对。
周青昱面色微沉,眸中晦涩,看起来很是急切地走了过来。
一双眼认认真真地将许霁全身上下扫视一遍,他抿了抿唇,沉声开口:“许霁,我来了。”
许霁“嗯”了一声,边起身,边道:“那就走吧。”
周青昱却没有动静。许霁转过头,才现周青昱正眸色沉沉地望着他的伤口处,目光专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他听见周青昱语气很轻、尾音却下沉地对他说:“对不起,许霁。”
许霁茫然不解:“对不起什么?”
周青昱低声道:“我没有保护好你。”
许霁微抬眼眸,看向周青昱的双眼。周青昱的眸色很黑很重,和人对视时总是显得很认真又很温柔,这一刻,里面又蕴满了关心和自责。
许霁从没有在受伤时,在一个人的眼里,看见过对自己的这样的情绪。
只是他受伤又跟周青昱有什么关系?
不等他说些什么,周青昱又沉声问他:“许霁,伤口疼吗?”
许霁只是回答医生的结论:“不严重,表面肿了一些而已。”
“那就是疼了。”
周青昱敛了敛眼眸,沉默着不说话了。
回家的路上,周青昱一直没有怎么说过话。周青昱不开口,许霁就更不可能主动打破沉默,于是一路上两人都格外地安静,气氛是少有的静谧。
直到到了家中,进屋,关上门,许霁倏地就被身后的周青昱拉住了手腕。
“以后不会再让你疼了。”他忽地开口。
许霁不解,回头看过去。
“齐骆飞告诉我你受伤了的时候,我以为你会流很多血,会昏迷,但是看到你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没有那样血肉模糊、苍白虚弱的画面,我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忘了,不管严不严重,你都会疼的。”
顿了一顿,周青昱又轻声地说,语气认真,仿佛在对自己、对许霁许下承诺:“以后我会保护好你,我不能再让你受伤。”
不管是周青昱脸上的神色,还是说话时的语气,都实在太过肃穆了、太过庄重了。许霁自己从不觉得受点伤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可他又想到,周青昱是个连他手指上多了一道细微划痕,都要操心地为他贴上创可贴的人。
于是他只好抿了抿唇,很平静地叙述道:“五岁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从二楼楼梯上滚了下去。”
“脑袋上磕破了,流了很多血,缝了针,很多天才好。”
当时他还是一个怕疼的小男孩,只是许山和许岑并不会为他的伤痛分去多少注意,除了送他去了医院,为他治好了伤,再没有做过什么。
“那次的伤比这一次严重多了。”许霁道。
言下之意,是他早已经体会过更严重的伤痛,这一次的伤口,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可周青昱却再一次沉默下来,一双眼眸沉静地注视着他,眸色太过晦涩深重,许霁看不懂里面的情绪,只以为周青昱是不信他的话。
于是他抬起了没有伤到的左手,指了指自己太阳穴附近,右眼眉尾的位置,道:“伤在这里,上面还能看见一条小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