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男人又带着长辈特有的说教意味道:“这样可不行,你得好好教教。你年纪也大了,也该让他学着孝顺你。”
王红英一拍大腿,状似无奈和惆怅地道:“他是许山那男人的孩子,我怎么教也没用啊。”
“儿子和老子骨子里流的血都是一样的。当初小菱死的时候,许山在葬礼上一点伤心都看不出来,那是看不出来对小菱有丁点感情。”
一位中年妇女加入进来,道:“葬礼上我也看到了,哎,别说看他流滴泪了,谁家死了老婆跟没事人一样,第二天就照常上班去?”
“所以说啊。”王红英叹口气道,“许霁那孩子,跟许山是一样的人。连喜欢人都不会的人,我还能指望他给我养老吗?”
许霁一直都清楚地知道王红英的品性,所以只是默默地听着她颠三倒四,心底并无波澜。
然而听到最后,那句“跟许山是一样的人”一出来,许霁的目光瞬间冷冽了下来。
他没有一丝情绪地望过去,扯出一个笑,冷冷开口:“我看你那么多年真是白活了。活了一辈子都没让你学会怎么管住自己的嘴吗?”
王红英的脸色霎时变得又红又白,立刻指着许霁的鼻子骂回去道:“你、你!你还知不知道我是你外婆?你这样跟我说话……哎呦老天爷哦!我们这家里怎么出了那么个没良心的人哟……”
许霁双手交叠着,睨向王红英,道:“我吃你一口米了?花你一分钱了?我长那么大你出一分力了?你凭什么让我孝顺你?”
王红英的脸色更难看了,气得咳嗽了好几声,指着许霁支支吾吾半晌,忽地一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朝许霁猛摔了过去,喝道:“你给我出去!”
许霁躲闪不及,那盛满了热水的水杯重重地砸在了右手手臂,热水洒在肌肤上,瞬间留下大片红。
烫伤的灼痛感从手臂处传来,许霁拧眉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来到了王红英的身边。
拿起床头柜上的另一杯水,许霁二话不说地泼在了王红英的右手上,一摔杯子,冷然道:
“你可没资格教训我。”
话落,不等其他人反应,许霁直接走出了病房。
从医院里出来,许霁漫无目的地走上一条街道。
正是夜晚,城市的霓虹灯照亮了夜景,马路上车水马龙,车辆疾驰而过,落下一片呼啸声。
慢慢走着,王红英说的话不断地在许霁耳边回响着,许霁的脸色不自觉地越来越冰冷。
他不愿意成为许山那样的人,心底却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王红英说的话并不错。
长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异常,许霁却只感受到烦躁。
不知道过去多久,倏然听到一句熟悉而带着疑惑的嗓音:
“许霁?”
许霁停下脚步回头。叫他的人是周青昱。
周青昱在许霁身后不远处,确定是他后,几步来到许霁身边。
开口正要说些什么,却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许霁右手上的红肿,周青昱眉梢一蹙,带着关怀道:
“手怎么了?”
许霁心情不佳,并不想答话,转身就要离开。
周青昱却一伸手握住了许霁的手腕,力道并不重,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将许霁的手拉起来仔细看了看,道:“是烫伤?被热水烫了吗?”
许霁不耐烦地一甩手,却没甩开,只好冷冰冰地道:“放手!”
周青昱没有放手,反倒轻轻拉着许霁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语气柔和,带着诱哄似的道:
“前面有一间公共卫生间,我们先去冲冲冷水。”
许霁试图将手抽出来,没成功。伤口处又的确还灼热带痛,终于不再挣扎,跟着周青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