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此而存在。
她这样觉得,那么就没有人可以替她做出判断。
他不能,炼狱杏寿郎不能,鬼杀队的其他人不能,那位主公大人也不能。
纵然有再多关心与担忧,他和他们都也只是一个偶尔从她的世界经过的路人。
是她曾经经过,却终究没有选择的风景。
现在鬼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的复仇也已经结束了。
连带着生命大约也快要走到尽头。
锖兔看着她,看着她在阳光下微微眯起的眼睛。
他忽然问了一句:
“恋雪,你相信……会有来生吗?”
她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像是一座没有灵魂的木雕。
但事实上,她听到了。
只是她的反应已经很慢了,那是衰弱的证明。
阳光洒在那张苍白的脸上,让她的皮肤看起来近乎透明。
隔了许久许久,她缓缓地点了点头,一张如旧日般明艳的面孔上挂起浅浅的笑意。
那是一如当年的林间月下一样清澈而明媚的笑。
“是有的吧。”
她说。
除开复仇之外,她一向鲜少用笃定的语气说什么,因为这世间没有万全,而她害怕让人期待,更害怕期待落空。
但这一次,她说得前所未有的笃定。
“我走了自己选择的路,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我曾经有过获得也有过失去,也有过很多很多的遗憾——”
“但我想,果然还是满足的。”
她靠着檐廊,呼吸与声音一并很轻。
炉火缓缓地燃着,廊檐边的积雪也微微有些消融,晕开一滩浅浅的水渍。
“我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这样就足够好了。”
“不会比这更好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不管重来多少次,她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会走上这条孤独的复仇路,她独自走完这段人生。
她有些费力地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狮子色头发的青年。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有一点恍惚,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少年的时候,回到了最终选拔的树林里,又或者是鳞泷师父的训练场。
那时他们都还很年轻。
可那时,一切就都已经注定了。
她走完了这条路,她所求的一切都有了结果,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呢。
“可我还是……还是希望有来生的。”
嘴唇轻轻颤了颤,隔了半晌,她终于再次发出了声音。
“抱歉啊……锖兔,还有杏寿郎,还有……鬼杀队的大家,我知道你们都是……都是很好的人,是很可靠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