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在一瞬间看穿了恋雪怀抱着怎样的觉悟一样,他相信,眼前的少女也一定知道他的。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她的立场很相似。
哪怕他并不清楚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将全部身心都倾注在“宿命”当中的感觉。
就像是产屋敷注定要与鬼舞辻无惨抗衡的宿命。
他们为了宿命而存在。
他们也会为了宿命而死去。
他们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甚至于,为了最终的那个结果,他们可以主动地把生命当成筹码。
他们都很清楚,在各自的宿命当中,谁也不会给自己留下生还的机会。
她是如此。
他也是如此。
“我知道你要离开去修行,那么就去得久一点吧。”
产屋敷耀哉说:
“这世间有无数机缘,那么你也并不必急着去终点。”
“既然它是上弦,那么当鬼与鬼杀队的宿命终结的时候,它总该出现不是吗。”
“那么就把精力更多地放在修行上吧,但若那一刻到来时——”
“我希望你能回来,与我,与鬼杀队再次并肩作战。”
恋雪看着坐在檐下的青年,很久很久,她才悠悠垂下眼。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所以我不会给出任何确定的保证。”
她顿了顿,然后重新抬起眼睑,任青年的身影映在瞳底的那对绽开的花中间,一字一顿地说:
“但若那时我还活着,您来找我,我会回来。”
消融(三)
恋雪并不知道下一次的相逢会在什么时候,她甚至不知道分别之后还会不会有下次相逢。
但她并不会因此而踟躇不前,因为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结果。
离开鬼杀队的时候没有耀哉之外的任何人打招呼。
尽管她很清楚,旧日的同伴会为她的生还而欣喜,也会为她的选择而担忧。
来时的路上,她听炼狱杏寿郎提起,说在她失踪的这段时间里,鬼杀队里的许多人其实都在试图寻找她。
烈焰焚尽的残骸里没有尸体,于是他们就还抱有一线希望。
在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前,谁也不愿意相信她是真的已经死了。
人终归是不可能独立地存在于世,既然活着,便必然会沾染新的因果。
恋雪明白这一点,而她也很清楚,人活着,便必须做出取舍与选择。
这是她从那个雪夜开始就做出的选择。
或者说,这是她从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做出的选择。
杏寿郎会将她的消息带回给他们吧。
她想,那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