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尖利的獠牙,手里金扇锋利的边缘,还有身上带着的浓重到近乎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无一不在证明这一点。
于是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似乎也变得不重要了。
半年前,猗窝座闯进了万世极乐教,打断了童磨和恋雪之间的战斗,并当着他的面将恋雪带走。
所以现在它出现在了猗窝座的领地也并不是多奇怪的事不是吗。
恋雪不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那种无意义的忖度上,重要的是她现在应该做什么。
她毫不犹豫地收紧了握着那截断刀的手,挺身猛然站起,朝着童磨所在的方向主动冲了过去。
她当然知道自己并不是童磨的对手,过去不是,现在更不可能是。
但如果她不反抗的话,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实在不言自明。
她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死在童磨的手上。
所有的恩怨都盘踞在她与猗窝座之间,哪里轮得到童磨一个外人来搀和?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很沉,沉到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灌了铅。
呼吸积压着干瘪的肺部,正在恢复中的身体在持续而强烈的冲击下如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孤舟。
太糟糕了,这样的感觉太糟糕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新年即将来临的冬夜,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燃烧。
无法战胜,无法逃脱,而她现在比那个时候更想要活下去。
她似乎也的确比半年前更有可能活下去。
因为猗窝座。
是的,哪怕她自己也不想承认这件事,可她自己也很清楚,猗窝座不会任由她被童磨杀死。
如果她能拖延到猗窝座回来,她就能活下去。
多可笑啊。
她的一线生机,居然就系在她拼命想要杀死的仇人身上。
身体仿佛在燃烧,心跳快到让人几乎无法承受。
那是种近乎伐骨洗髓般的痛苦,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与骨骼都仿佛在呼吸中淬炼,像是生要将人碾成粉末一样。
太痛了。
哪怕她已经习惯了战斗,习惯了与痛苦为伍,在这样的痛苦面前,她依然难以承受。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濒临极限,连意识都在濒临溃散的边缘——
或者说,从某一刻开始,意识仿佛已经彻底脱离了身体,她就像是成了这场战局的旁观者,而战斗当中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地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是种十分怪异的感觉,眼前的一切却前所未有的清晰,她能看到空气的流动,能看到那只上弦鬼的身体里每一寸肌肉的流动,于是理所当然地,她也能精准地预判那只上弦鬼的每一个动作。
她能清晰地看到战局当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但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此刻的她并没有更多的余裕去分辨这到底是什么,也没有精力分神去想这究竟是好是坏。
她甚至没有余力去想,自己接下来还可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