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场葬礼来吊唁的亲朋们,五条悟在心中打喷嚏,一股咒术界腐烂的朽味,不巧自己也勉强算其中一员,他自嘲。
加茂家信奉神道教,葬礼也是走的神道式,五条悟作为家主走在他父母身前,代表全家向丧主唐桥正美问候——他事前还专门复习了那套话术“突闻噩耗,很抱歉我们来得很匆忙……明明生前那么精神……”,姑且他小时候是上过礼仪课的。
唐桥正美身后死者的母亲的不爽都摆到脸上了,五条悟大概能猜到,儿媳太漂亮了不说,今天五条家到场给她撑腰,气势上压过了他家作为加茂家的一支分家一头。
来撑腰是因为唐桥正美想要离婚,打算把户籍从加茂家退出来,恢复旧姓唐桥。
唐桥正美的礼仪非常周正,鞠躬有一股七十岁老太婆那款礼仪教师的味道,难怪能嫁到加茂家,五条悟心中有些不屑,不过他的六眼看到了非常让人“哇”的事,唐桥正美的腹中有另外一套迷你独立咒术回路,大概有半颗葡萄粒那么大,说明她怀孕了。
冷战到在娘家住了一年、刚死了老公、但又怀孕了,五条悟把这八卦按捺在心里。
接下来是上香,带上袱纱,起身上前行礼、摆放礼金、上香、行礼,再正坐下,继续念经一样背那套话术“请不要太过于劳累……他的在天之灵……”的场面话,真可怕,五条悟感叹自己现在说这些话舌头不打结。
他去了灵前,用六眼好好在看死者的遗体,到底是怎么个器官衰竭法。
死者的遗体上有唐桥正美的咒力残秽——这很正常,死者和唐桥正美是夫妇。
但具体是怎么死于咒力攻击的,让他意外的是,他也看不出来。
大约四个月后,五条悟在京都一家私人医院看到了唐桥正美,这家私人医院是菅原氏内部看得见的院长开的。
他是去复查的,老样子是亚临床甲亢,说不上是病理性的甲亢,但可能算是优秀术师的特征,植物神经容易兴奋?
但唐桥正美又是来做什么的?五条悟特意看了眼她的腹部,咒力回路有些杂乱,但里面已经没有胎儿了。
他打了个招呼,在诊室外和唐桥正美寒暄起来,没想到唐桥正美一样有这个毛病。
“上次葬礼的时候五条先生看得见吧,那个时候是怀孕了的。那之后没多久流产了,因为这个。”她扬了扬手里的检查单,“今天我是来复查的。”
“我很抱歉。”
唐桥正美摇了摇头,说没关系,随后礼貌地分别离开。
半年后,总监部的高层突然死了一个人,死在赤坂咒协的办公室里,死者是总监部最年轻的一位,只有五十多岁。
死后没有产生不甘怨灵。
他是被咒力杀死的。
消息不到半天传遍了咒协,一时间人心惶惶。
五条悟被叫去看现场,死者身上有很杂的淡淡残秽,这很正常,因为死者在咒协大楼里上班,一天里接触的咒术师很多,沾染很多残秽没什么奇怪的。
因为他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这事在咒协这里算结案。
法医的鉴定结果是器官衰竭。死者的家属说最近几个月死者有说过很累,但他们都觉得是工作压力大、太疲倦了吧,没想到是器官衰竭。
隔几天举行了葬礼,御三家的很多人都有去,五条悟当然也在参加葬礼的人之中,他远远看到了唐桥正美,穿着和上次她作为丧主不一样的丧服。
上次她的丧服上还是加茂家的家纹,这次已经是唐桥家的梅花家纹了,看来是离婚改回旧姓了。
但两次案件死者的死因……完全一样嘛。
五条悟起了一点疑心。
他上完香后,凑到了校长夜蛾正道那边,装作闲聊不肯走,留在庭院里,其实眼睛注意着唐桥正美那边的上香。
有趣的事发生了,丧主、死者的太太面对唐桥正美时,身上的咒力有所波动,有过节?
他尖着耳朵听那边这两个女人的寒暄,却又柔声细语,有一种轻松感,她们认识?
那之后再也没有发生类似的死亡案件,五条悟也没有再想过这件事。
直到第二年的3月最后一周,他在高专行政楼会议室碰到了唐桥正美。
“今年由唐桥小姐担任结界术和封印术的老师。”
五条悟第一次见唐桥正美穿普通洋装,他以为她是那种御三家老古董,在哪儿都穿和服出街的人。
“我平时在关东咒协的封印班出勤,今年有幸受到夜蛾校长的邀请,来高专担任结界术和封印术的老师,请多指教。”
这场会议是排课表,五条悟作为一年级班主任,向二年级班主任日下部一心、还有唐桥正美这种新来的专科老师,向他们交待学生的进度。
不过五条悟对唐桥正美没什么好说的:“一年级只会最基本的帐,还有帐的基础上一些简单的咒物封印、结界加固。脱离帐的结界、封印,他们应该都不会。”
他看着唐桥正美一脸问号,不禁有些期待唐桥正美能把那些学生教到什么程度。
御三家的小孩都是学过全套封印术、结界术的,只不过是学没学会、水平高低的差别,结界术的顶点是领域展开,按五条悟的看法,御三家的大部分人只是受限于咒力总量、咒力操作精细程度,无法把这套领域的理论付诸于现实,或者用于实战,但多少那套理论是懂的。
他会,但不太想教这套。
要从头开始教不在天元结界的帐体系下的结界术,太耗时间,而且教了也不一定学得会,在实战也九成九用不出来能和咒灵对抗那种程度的结界、或者称之为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