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正美把伊地知公文包里的电脑拿出来,打开电子地图,从多个点多次测量五条悟的位置。
伊地知在海岸边目送正美沉入海中,一时间不知道是否正美会回来。那可是千米深的海沟,无下限术式真的能保护着正美潜入到那么深吗。
“我的电子产品拜托伊地知拿好哦。还有这个定位咒具,我从五条本家翻出来的,咒具版本的gps定位机,伊地知把发信端拿好,每隔十分钟输入一点咒力激活一下。”
正美说完把罗盘针咒具、和伊地知拿的定位咒具收信端往嘴里塞,在伊地知长大嘴的无声惊叹中,硬是把东西吞了下去。
关岛距离海沟大约有三百多公里,正美直接压缩距离到罗盘针指示的地点,跃入水中往下浅。
感谢他的身体早已不是真正的人类肉|体了,肉|体只不过是他的拟态术式造物,这种时候承认自己早已异化为非人之物来得心情舒畅。
光完全消失后,正美舍弃了人形、舍弃了需要氧气的机能,完全放任自己展开原身对抗水压。
不断下潜中,他自己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开始混乱,他有时候误以为自己是冲绳岛民,操一口土著方言,被恐吓美国人会在胜利之后杀了他,这是比失去生命还要难以接受的耻辱——有时候他这么认为。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是娴熟的水手,但死于爆炸和炮击,他的爱人在大洋彼岸永远等不到他。有时候他认为自己是飞行员,驾驶着飞机去往一趟注定无法回家的绝路。
他是众多泯泯之辈,带着极端的怨恨、恐惧、不甘、耻辱……曾带着这些东西沉入了海底,随着岁月流逝,变成了这些极端负面情绪的聚合物。
他忘记了独属于自己的名字,他想或许他过有很多名字吧。
他忘记了他自己寡淡的童年,忘记了他自己酸涩的少年。
朋友不是那么重要的存在,恋人也是转瞬消失的面影。
下潜、下潜、下潜……
——只要记得那双天空色的蓝眼就好。
——我将自己所有应该知道的东西都寄放在了那里。
这便是唐桥正美以束缚刻印在自己灵魂上的最终指令。
巨型的黑色泥雾逡巡在无光漆黑的海底,寻找着六眼的辉光。
……
狱门疆上溢出的六眼辉光与黑色泥雾中寄放的锚共鸣。
黑色泥雾将狱门疆表面两三层不值一提的封印吞噬,裹挟着这活着的封印缓缓上升。
……
正美在夕阳中醒来,但她感觉自己是一个水母,肚子里裹着几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隔十分钟叫一下的收信器跟催魂闹钟一样,在这催促声中,她重新聚合了人形,当然没把狱门疆、收信器和罗盘针继续吞肚子里。
解除术式,得用点非洲技术,那阻断咒力的绳可真好用,她用构筑术式在手中飞快地编织出特殊的咒力结构套在狱门疆上。
她听到爆了一声,应该是咒力爆开的声音,狱门疆飘在水面上,眼睛都闭上了,五条悟人不在。
应该是用无限压缩空间赶回日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