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擦去泪痕,淡淡一笑,“好,回头我会为你选一件漂亮的伴娘服。”
姜梨走后,小初见刚好也睡醒了,黑葡萄般水汪汪的大眼睛转来转去,不哭也不闹。
沈知懿把如此乖巧的小初见抱到吕妍床边,牵过母亲枯瘦的食指,与女儿馒头般雪白的小手相握。
“妈,你当外婆了,快看看小初见,她可不可爱?”沈知懿嘴角的笑容恬淡,“妈,再过几天,我就要结婚了。”
“可惜你看不见我嫁人时的样子了,而且我要嫁的人,也不是裴延澈。
那个人你刚好也见过,是裴延澈的小叔,裴松鹤。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们,其实连我自己都迷迷糊糊的,不知怎么就领了结婚证,感觉好像上当受骗了!
我这么说你可能会对他产生误会,但其实裴松鹤对我和女儿都很好,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我们之间错过了很多,但也经历了很多。或许我们不是最登对的情侣,但一定是最合适的爱人。”
她坐在病床边,对母亲缓缓说了很多掏心窝的话,“妈,不管怎样,我还是想再给他一次机会,跟他好好的走下去,直到走不动的那一天为止。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咳咳!”
门口传来一声微妙的清咳。
沈知懿回眸,蓦然看到裴松鹤站在病房门口,深灰色的毛绒料大衣挺括矜贵,包裹住他修长笔直的身形,俊美的轮廓在逆光中显得格外朦胧。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愕然。
“从你说‘感觉自己好像上当受骗了’开始。”他不紧不慢地走进屋内,来到她的身侧。
她抬眸睨着他,总算看清了些。
“我可都听见了,你说要跟我一直走下去,记得说话算话!”裴松鹤眉尾轻扬,漆黑的眸底却分明蓄着笑。
她将视线转向别处,故作失忆,“我刚刚说什么了?好像全都忘了。”
裴松鹤咬牙,伸出微凉的手指,极轻地掐了掐她的脸蛋,“真应该把刚才的话全录下来,等你以后再污蔑是我骗你结婚的时候,一遍遍公放给你听,给咱们的女儿听,让她来评评理!”
沈知懿笑着避开,抱起床上的小初见,“走吧,回家吃午饭去,女儿也该饿了。”
裴松鹤怕她累,从她怀里接过了小初见,与她一前一后走出了病房。
他们谁都没有发觉,吕妍那根被小初见握了许久的手指,竟微微蜷曲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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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结鸾俦,共盟鸳蝶……”
大红色的囍字请柬不断颤抖着,猛地被人撕成两半,而后露出一张秾丽而扭曲的脸。
“他们真的要结婚了……沈知懿上个月才回到京城,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顾予曦失控的哭喊着,把撕碎的请柬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都怪沈知懿这个贱人,她抢谁的男人不好,偏偏要抢我的!她把哥哥从我身边抢走了,我才不会祝福他们呢!”
“人家根本不需要你的祝福,没看请柬都没你的份儿吗!”宋暖许是刚吃过药,精神状态稳定多了。
神色里犹带几分憔悴,可嘲讽却丝毫不减。
我穿婚服,有这么难看?
顾予曦闻言,斜睨着她,“裴松鹤把请柬寄给你,却唯独没有给我?”
“你别想太多,不仅是你,除了现在跟松墨集团站成一队的企业之外,大多数人都没有收到请柬。裴家没有,你们顾家也是一样。”宋暖低头玩弄着自己分叉的发梢,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为什么只有你们宋家收到了?”顾予曦那双清如水的眸子里漾出阴戾。
“我爸不久前跟陈家吃过饭,可能是看在陈家的面子上吧。”宋暖不以为意,她现在病得昏昏沉沉,对家族的动向压根没心思过问。
顾予曦却暗自冷笑,心想顾家树倒猢狲散,就连宋家都开始背着自己另攀高枝了,那她还留着宋暖这个废物有什么用!
当初宋暖劝她故意摔断腿来挽留裴松鹤,结果却把裴松鹤从她身边越推越远……
事后她也看出了宋暖的居心叵测。
她早就有弃掉宋暖这颗烂棋的打算,现在倒认为,不如趁机榨干宋暖最后的价值,还能借她的手除掉沈知懿!
“你的病,怎么样了?”她不咸不淡的询问。
“吃了药,还算稳定。”宋暖没听出她话里隐藏的寒意,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的身体,语气缓和了几分。
顾予曦坐到宋暖的身边,脸上漫起愁容,故作怅然道,“当初咱们和沈知懿是同班同学,父辈又在一起做生意,难免被圈子里的人比来比去。那时候我家境条件最优,属沈知懿家境最差……”
宋暖听到这里,鼻腔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嗤,“沈钰当初要不是靠着顾叔叔,恐怕现在还在潘家园里摆地摊呢!南蛮子就是南蛮子,还妄想跟我们这些祖辈扎根在京城的八旗子弟平起平坐,她也配!”
顾予曦嗓音却更加轻柔,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幽幽叹道,“可是你看看现在,我们几人中,属她嫁得最好!以后她就是松墨集团的总裁夫人,身份地位抬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这辈子有花不完的钱,用不完的首饰。”
说着,她话锋一转,“我记得,你的初恋好像就是被沈知懿抢走的吧?果然啊,当年你赢不了她,现在也一样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进豪门当太太喽,日后再见面,我们只有伏低做小的份儿,哪还能像以前一样拿她取乐呢!”
宋暖浑身都在抖动,顾予曦这番话简直戳到了她的心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