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婆婆来了?”
孟清徽眉头紧皱,脸色略微发白,手上微微有汗。
“不,不是……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他们只比你们早来了一刻钟……明说是在等你们,可又没告诉我们说是什么事儿……”
这世上,能叫见惯了大世面的河东孟氏慌得脸色发白的人,可不算多。
沈绮攥着她略微颤抖的手,示意她先稳住。
“你别慌,先说咱们去见谁?到底是哪位贵客?”
孟氏心乱如麻,听了这话稍微冷静下来,用手捂着附在沈绮的耳边。
“这位是……平阳长公主。”
沈绮一愣。
往日赴宴时,她听京城的贵眷们聊闲话提起过,平阳长公主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嫡亲姑姑,身份顶顶贵重的皇亲国戚。
但她,不仅仅是简单的皇亲国戚。
十六年前,北疆发生动乱,平阳公主的驸马带兵迎敌,不幸战死沙场,以身殉国。
当年的平阳公主年仅二十四岁,夫君新丧,她却来不及悲痛,而是率领残兵旧部,派兵遣将,奇谋杀敌,最终打退敌兵,死死守住最后五座城池,北疆才不至于全部落入敌手。
平阳公主返京之后,先帝大病垂危,临终前,拉着嫡亲妹子的手,托付她关照幼年的太子,保住万里江山。
平阳公主新丧了夫君,最疼爱她的皇兄又将辞世,把这千钧重担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满含热泪,点头答允。
先帝驾崩,太子年幼登基,公主奉了兄长遗诏,从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辅佐新帝,监国十年。
直到四五年前,眼看新帝成人大婚,她才退位还政,依旧是新帝最信赖的皇亲重臣。
论出身,论功绩,论地位,这都是沈绮遥不可及的人物。
沈绮想不明白,平阳长公主是凤子龙孙,又曾掌政十年,怎么会等自已一个商户娘子?
临走前,沈绮回头去看,文大人也在拉着谢聿铎,低声说些什么。
显然,谢聿铎要去见的人,也是一位高不可及的贵客。
人分两路,文大人引着谢聿铎去前边书房,孟清徽陪着沈绮,带着谢家的孩子们去后边花园。
四月阳春,姚黄牡丹开得正盛。
那片婀娜华贵的牡丹前,平阳长公主迎风独坐,她身上的明黄,比大片的姚黄牡丹还要耀目夺目。
沈绮心跳如鼓,整衣肃容,带着孩子们,依制行礼跪拜。
“沈夫人,请起。”
平阳长公主年近四十,面色平和,面带微笑,她不是顶出挑的美人,但满身都是不怒自威的贵气。
这是曾经掌握天下的人物,沈绮身为商户娘子,实在不敢造次,饶是见惯了京中勋贵的孟清徽,即便顶着圣贤之后的名头,今日也格外小心翼翼,一板一眼,很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