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头来,她得到的又是什么?
他人无尽的谩骂,毫无根据的诬陷,现在连最后的孝道都要被‘军属’二字捻灭。
顷刻间,梅雪溪积压了两辈子的委屈和不甘终于彻底爆发。
她含着泪,发出歇斯底里的悲鸣:“如果今天死的是周洁的父亲,你还会这样无动于衷吗?你不会,你会帮她打点好一切!”
“为什么你对所有人都仁慈都心善,唯独对有关于我这么无情,只因为我占了本该属于周洁的位置,你恨我,恨我恨到对我一切都不在乎……”
嘶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震的顾应辰原本的怒火就像被冷水浇灭。
没等他缓过神,梅雪溪又无力吐出句:“离婚吧,我跟你过不下去了。”
周遭登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顾应辰捏紧拳,语气仍是不可撼动的决绝:“情书的事情还没有结果,现在离婚,你让别人怎么想?”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反省一下!”
‘嘭!’
门被狠狠关上。
梅雪溪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了地上,泪水大颗大颗掉落。
重来的这一生,她依旧什么都没守住……
一连几天,顾应辰都没有回来,梅雪溪也在浑浑噩噩中彻底死了心。
这天,她拿出了一套粉色里衣靛色褂子的戏服。
这是她十三岁第一次登台时,父亲送给她的。
细细抚摸过后,梅雪溪拿着它去了公社。
说来讽刺,公社曾经就是申城的戏院,父亲在这个地方成了名角,也死在了这里。
她换上戏服,舞动着鸳鸯剑,空阔无人的戏台上回荡起《尤三姐》决绝的唱词。
“妾身不是杨花性,你莫把夭桃列女贞,谣诼纷传君误信,浑身是口也难分……”
“辞婚之意奴自省,白璧无瑕苦待君,宁国府丑名人谈论,可怜清浊两难分……”
唱着唱着,梅雪溪红了眼,却再也流不出泪。
活了两辈子,她也没活明白。
没能救下父亲,也没能和顾应辰好好地过日子,一切都没有改变,甚至更糟。
所有加诸给她的一切,终究是把她的祈盼和坚定都摧毁了……
梅雪溪将开刃的剑横在脖颈,唱出最后一句。
“还君宝剑声悲哽,一死明心我要了夙因!”
伴着戏词落音,剑刃深深划过她的脖子,鲜血入注喷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