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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那所谓的墨汁并非是墨,而是纯净如透明的水。
她迟疑着,将笔拿了起来。
低头看的那一刻,眼前再次发生了变化。
原本立在地上的屏风顷刻间尽数离开地面,彻底环住元汀禾,然后开始绕着她转动,速度不快不慢,甚至带起一阵极轻的风,将元汀禾鬓边散落的几缕发丝扶起。
屏风在转动中渐渐泛起了点点星子,发着幽幽的蓝光。
那些光星渐渐聚集,包围着屏风,下一瞬,又尽数散开。
然后,那些屏风化作了长长的画卷,一个接一个,像被什么托起一般,悠悠在半空中围绕转动着。
上头的山水画也变了,那些流动的溪水消失了,只余片片白茫茫的云,山脉也渐渐淡去。
元汀禾慌忙去看那些野花,一副接一副的寻,每一副未见着时心里便沉了沉,直到看到最后一幅。
那原本就被画在角落里的几朵野花此时似乎又小了不少,可怜兮兮地落在最底下,甚至变得有些皱巴巴的。
不知为何,元汀禾的心也跟着被人揪了揪。
还好,那些花都还在。
也许是一种慰藉,但元汀禾的本能在说,只要花还在,席承淮就没事。
她稍稍回神,再次集中注意力,试图从那些形态不一,仅剩白云的画作里找出端倪。
可还没等她发现什么,那上头画着的东西就又变了。
这次是溪水,形色不一的溪水,来自山间、林里、草地。
就这么不断变化着,还没等看全便开始变换,元汀禾始终找不到突破点,似乎是想要一次又一次的击溃她的内心。
元汀禾被击溃了吗?还没有,但是有些摇摇欲坠了。
她平日里不曾弱小过,心底里总是比谁都强大,可是现在。。。现在众生的命运都握在她手里,还有席承淮,他将自己换入险境,将她从深渊里捞出来。
如果她做不到的话,该怎么办。
那些画卷转得越来越快,叫人感到眩晕,又不断变换着,试图击垮人的意志。
元汀禾感觉到视线逐渐开始有些模糊,天旋地转,浑身如被卸了力,连执笔的力气好像也要无了。
画卷转啊换啊,带起来的风也轻柔,所有的一切都在说着,睡吧,躺下来吧,别硬撑着了。
那些画卷在不知不觉中,逐渐缩小着包围的距离,一点一点,朝那道纤瘦而一动不动的身影靠近。
快了,就差一点了。画卷长长的几乎坠至地面,柔软的纸张好像都激动地扭了起来。
壁上的烛火依旧静静地发着光。
就在几副画卷距离那道身影不过三尺的距离时,蓦然,烛火一晃。
那双眼睛猝然睁开,锐利与清澈并容,似在清泉边,一道惊雷砸下。
画卷只停顿一瞬,下一秒便急促地要往后退去。
然而,一支笔却精准无比地,几乎是刺向那般,正中其中一幅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