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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元汀禾非常理解地点点头,“没事的世子,我当时也被它骗了过去,估摸着这会儿你收制它的位置正被青寮鬼替着呢。”
闻言,席承淮侧眼看她,京城里的娘子性格相貌大都各异,他也极少在意,但元汀禾确是他见过的人里,肤色最为白皙的,如玉般无暇。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将长发放下,少了几分少女的灵动狡黠,添了两分温婉如柔枝嫩叶。前提是,忽略眼底夹着的那点调笑。
元汀禾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娘子,她真性情,胆子大,连自己都敢作弄。
只是这回,席承淮竟是破天荒地没有生气。因为过去的十几年里,他总高高在上,是天之骄子。唯一棋逢对手的时刻便是同精怪妖邪打交道。
而现如今,终于出现了一位似乎能与他不分轩轾的人,骨子里的血液便本能地沸腾起来。
于是,他微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说。
“元汀禾,那不如我们比试比试,看看这回谁能真正先将邪骨灵拿下。”
“输的人要随赢的人无条件差遣一回,你敢不敢应?”
院子里还飘着雨后的气味,此时刮过一阵小风,将元汀禾的头发轻捧着拂起,发尾在空中胡乱纷飞。
她笑了笑,眼中满是志在必得,“怎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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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低风不止,地里的泥还湿润着。
病坊早早熄了灯,只有门前挂着的灯笼还发着幽幽的暗光。后头的院子也极静,不见人走动。
元汀禾伏在院墙,仔细观察着周围,手中罗盘并未有反应。
正对面,席承淮正藏匿于一暗处,微一抬头便能看见元汀禾的动向。
没过一会儿,院中忽然刮起一阵极为寒凉刺骨的风,不似寒冬,而是那种至阴之气,能渗入人的骨子里头去。
与此同时,怀中罗盘有了动静。
来了。
元汀禾屏息以待,果真在门口看见了吴大的身影。月光下,他一身麻衣,周正的五官直愣愣地僵着,瞧着根本不似活人。
接着,走到院子中间后便停了下来,身子没有动作,脖颈上的头却僵硬地,如同老朽的物件,极为艰难地转了过来,一双无神的眼睛就这么落了过来。
不好!元汀禾几乎是一瞬便奔了出去,与此同时,先前待过的地方登时释出一阵绿气,至毒,一触即病变。
“夜深了,孩儿该服药了。。。。。”
吴大机械而诡异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元汀禾盯着他,还没等明白过来那句话的意思,却见其五官扭曲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初。
她心中登时大憾,此为附骨灵附身时的征兆。
不对,吴大是人,并无妖力,附骨灵那点微弱的妖力便也不必提,除非是附骨灵又被什么其他妖邪控制了!
她手中飞快燃起一道符,打至吴大额上,然而那符纸刚一靠近,便被他直接将手一撕,碎成两半!
“夜深了,孩儿该服药了。。。”
又是这句话。说完以后,只见吴大整个人抽搐了一下,元汀禾立即祭出天机绫,缠向吴大的臂膀,然而为时已晚,只见吴大的头颅重重一垂,紧接着月光被掩盖,无数怨魂奔向院中,密密麻麻如同浪潮。
然而就在靠近院子上空时,却又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那些怨魂滞了片刻,随即又重新撞了过来,可当再次撞上时,身上便立即引了火,一瞬便化为灰烬。
后头的怨魂见此有了忌惮,不敢再靠近,只是还未松一口气,院子中的吴大便再次有了反应。
他把口张大,一只细小如婴孩的手先探了出来,接着一把抓住天机绫,用力想要捏碎,却并未成功,接着又探出另一只手,两只手一同抓住天机绫,想要将其一分为二。
元汀禾看清那东西以后,双眸陡然一惊。
好在天机绫由特殊材料所制,根本无法扯断,只是这两只手力大无穷,另一头单力坠着,元汀禾只能飞快又取一符,飞掠而去,那两只手一瞬像被烫到似的,立即松开来,接着便听见吴大身体里传来一阵婴孩的哭啼,震耳欲聋,叫人头晕目眩。
紧跟着,原先还有忌惮的怨魂登时如同泄了水一般,前仆后继地砸向席承淮原先布下的金网,即使烟消云散也丝毫不在乎。
元汀禾一咬牙,往身上点了二穴,暂时屏蔽了听觉,周身顿时一轻,然后立马射出数支短箭,一部分刺向空中金网,加大防御,其余的分别刺向吴大的印堂、阳白、耳门。
于是,原本还在抽搐的吴大立即停滞不动,大张的口唇亦不再有黑雾冒出。
一瞬,嚎叫的怨魂也停歇下来,滞空不再上前。
元汀禾微微松了一口气,瞥向吴大身后的符纸上,正是席承淮方才打下的。
如此时刻,分秒必争,听觉屏蔽不过瞬息,左右逢敌,再多耗便会自身难保,好在他及时出手,不然还得再耗些功夫。
席承淮也从暗处走了出来,神色微沉,“要不了多久就会失效。”
元汀禾点头,“吴郎中呢?”
席承淮布下锁魂金网后,便先去寻吴郎中,听罢说道,“我在他的屋子布了阵,只要他不出屋便不会有事。又点了穴,再次睁眼要到明日去了。”
下午元汀禾同吴郎中看手疾时偷偷把了脉,意外发现他是罕见的男身至阴体。所为物极必反,阴阳相克,吴郎中反倒因祸得福,若受道家所庇,其身上的成效会成倍,这也是他虽受九曲回元阵所困,却至今未被邪祟攻击的缘由。
然而九曲回元阵本就聚阴,邪祟怨魂极易引进,既然不会攻击吴郎中,那么便只可能祸害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