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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在那长剑即将刺中其眉心之际,对方忽而收势,反以剑尖挑开其幞头,继而跃起朝右后一立。
侍卫一头乌发于是流散而开,并未在意,跟着便奔了过去。当下方看出其步子竟显得有些飘忽,且双臂垂下静止,速度却快的非比寻常,似鱼儿在水中游走,不比正常人行走那般。
席承淮早有预料,先一步后跃,立于高树之上。
而这一次,那侍卫竟奔停在了树下,只抬头阴恻恻地仰望着席承淮,开口说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声音竟是出奇的嘶哑,仿佛许久未曾说过话一般。
席承淮居高临下,挑眉道,“如此道行,叫人发现不过轻而易举,又有何难?”
“哈哈哈哈!无能小儿竟敢如此大放阙词,既有如此本领不如下来叫我见识见识!”那侍卫眼露狠意,一头长发竟比女子还要乌黑柔顺,叫人连连咂舌。如今四下散落,显得那张惨白的脸更要瘆人几分。
反观上方稳立树梢的席承淮,一身华贵锦服,头佩玉冠,面上气定神闲,毫无惧色,“为何要下来?这树枝足够粗壮,载人轻易,不如你上来比试。”
那侍卫登时龇牙咧嘴,恨声道,“既如此,那我便先杀了这几个小兵活络活络筋骨!”
说罢,转身便朝身后一众人扑去,其速度奇快,根本不是寻常人所有!
席承淮面露讽色,从身后取来一金弓,将一粒银黄色的弹丸放置在上,三指架上后甫一屈弯,再一松,便见那原本平平无奇的弹丸飞速掷出,一瞬便有了火光,继而火势愈发加大,直奔那侍卫的长发而去。
那侍卫早有所感,灼热之意不过一剎便扑面而来。
他原不在意,区区火种并不能奈他何,于是驱动怪力,便见身子周遭起了无数细小水粒围成一个圆,要将那火丸包住。
谁知,水粒圈在触及火丸的前一瞬便蒸发的一滴不剩,那怪物面色惊变,猛然回身伸出双臂抵挡。
可那火丸势不可挡,即刻便听闻一阵滋滋的烤焦声,那怪物的衣袖早已变为灰烬,只见皮肉绽开,大片的肌肤已成焦炭,中央灼出一个大洞来。
“啊啊——!”怪物仰头凄叫一声,下一刻看向席承淮,目眦欲裂,满含滔天怒火,“竖子受死!”
说着,便直朝着不知何时挪出几十米开外的席承淮奔去,两臂原本正常的肌肤忽然浮起碧蓝色的鳞片,根根泛光,瞧着尖锐无比。
席承淮挑唇一笑,旋即抬手举起金弓,预备再发一弹。
果真,那怪物见到这弹弓便立马生出警惕,连带着脚下步子也慢了下来,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金弓。与此同时,火丸射出,怪物瞄准了跃起,迅速扑到一旁去,怎料那块儿地面竟陷有一巨大的洞,于是紧急剎回,又往另一边侧去。
“所有人退至灌丛,返回大宅。”
话音刚落,席承淮趁机以迅疾之势将怀中符纸贴至那名怪物额前,继而长腿一勾,将他绊倒在地。
一旁余竹早有准备,即刻冲出,用臂膀将其制伏在地。
怪物被符纸定住后,便只能呆在原地,浑身上下只剩一双眼珠子能动,此刻正恨恨地盯着面前的人。
席承淮一路走过,留意到地面上断断续续的水渍,最后站定在怪物面前。
他略一思索,道,“若未猜错,你便是水中之妖。不老实待在水底下,为何偏要跑到陆地上来作怪?”
那怪物不语,剜他一眼便合上了双目。
席承淮浑不在意,略一挑眉道,“我看你这头发生的浓密油亮,村里有位老妇害病掉光了发,想来可试用你这一头毛发作顶,倒也算是物尽其用。”
果然,那水怪脸上立马变了色,猛然睁眼,张口便怒道,“荒谬小儿!”
这水怪果真极为在意它这一头毛发。得到想要的答案,席承淮便不再耽搁下去,命余竹将水怪运至后林泉边。
末了又交代,“切记不可叫这水怪碰到水。”说完,便走到一旁去专心摆阵。
将阵法布好后复又起身,对余竹道,“你便退到后方罢。”
余竹领命,并未多待,直至安全区域上。此为二人默定规矩,妖邪不比凡人,其狡猾多变且擅惑人心,不为常理所述。故而不懂道法之人,留在此地不过徒增麻烦。
水怪暗哼一声,随即嘲道,“你布下这区区封罗阵到底是小瞧了我还是高看了自己?可知留有余地便会置己于死地。”
席承淮冷冷地看着盘坐在地上的水怪,开口道,“这便不必你多虑。只是我竟不知原来水中精怪许久逢旱,见了水也还能坚守阵地,无动于衷。究竟是这寻常符纸强悍,还是你这水怪耐力一流?”
话落,水怪原本平静的面色骤然大变,猛然奋起跃至一旁,与此同时一道火光闪过,直坠水怪原先待过的地方,燃起一阵滋滋烈焰。
水怪破口大骂,“你这卑鄙小儿,净会灼我毛发,看我恢复功力即刻要你小命!”
席承淮指尖银光一闪,顷刻一道符纸再次掠出,水怪侧身一避,轻易躲过,嘲道,“这符纸于我而言不过鸿毛,何须浪费!”
席承淮面色不改,而下一瞬,只见其身后泛起金光,竟是那金弓蓦地涨起数寸,其身堪比一把长剑!
水怪一双眼亦是瞪得极圆,大骇出声,嗓音嘶哑晦涩,难听至极,“竟是降玄!”
说着,便施展出大片水浪虚影,形成一栋防护,身形更是渐渐变幻,衣衫尽裂,只见原本如常人一般的肌肤长出一层密集荧蓝鳞片,四肢变得修长,面如被拉扯一般,眉眼上挑,下巴极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