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窈霎时一惊，抓紧身下马的鬃毛。
谢韫之勒住马，抬眼看去。
不是暗卫，暗卫的身型不会这么胖。
他抬眼扫了眼，为首的人满脸凶相，身型庞大到有些眼熟。
“厉卢。”
“不错。”那人恨恨道，“谢韫之，你杀了我的独子，我要你替他偿命！”
他看见余清窈，笑得猥琐极了，“夫人也在啊，你放心，等他死了我一定好好待你，先奸后杀，再送你去地下给我儿配阴亲！”
这人好变态，怪不得有那么变态的儿子。
余清窈不觉一颤。
谢韫之倏地调转马头，大喝一声：“驾——”
若只有他一人，也许还可以一战。
但余清窈在这儿，他不能冒险。
厉卢冷笑一声，拿出弓箭，飞快射出一箭。
马匹骤然倒地。
谢韫之抱着余清窈滚落下来。
厉卢边笑边慢慢往前走：“谢韫之，你难道不知我神之一箭的美誉吗？想在我面前骑马逃走，简直做梦！”
余清窈被谢韫之抱着滚落下来，摔得倒是不疼，只是怕得发抖。
谢韫之握住她的手：“别怕。”
余清窈察觉到他的鲜血沿着他的胳膊缓缓流在了她手背上。
温热的，黏腻的。
他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你方才都做得很好，你的那些安排就是我也未必能想得如此周全。接下来我会想法子拖住他们，你去杭州知府那儿搬救兵，知道吗？”
余清窈颤着身子点点头。
“我数到三，你就起身往前跑，不要回头。”他捏住她下巴尖，“答应我，你能做到的。”
余清窈：“我、我能的，我可以！”
谢韫之伸手大拇指，轻轻碰了碰她的下唇。
“一、二……”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目光里是余清窈完全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三！”微凉的吻落在她额头上，她被谢韫之一掌用力推起来。
来不及想太多，她拔腿便跑。
身后是传来短兵相交的声音，似乎还有谢韫之格外低的闷哼声。
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她却不能往后看，也不敢往后看。
腿疼得要命，周遭景物一一退后。
乌云退散，露出皎洁的月亮，霜冷般的月光泻了一地的白银。
月光照亮了余清窈手背上干涸的血迹，她心里忽然浮起一股巨大的恐慌。
不知为什么，她有种忽然再也见不到谢韫之的预感。
这预感来得太过猛烈，让她立刻停住脚步。
她回头。
谢韫之已经离她很远。
他单膝跪地，用剑撑在地上，似乎即将倒下。
她微微握紧了双拳，摸了摸袖中先前以防万一准备的一把匕首。
她可以的，她能做到的！
那个梦里是她救了谢韫之，她一定可以的！
余清窈蓦然转身，坚决地朝回跑去。
空寂的街道上，女子跑来的脚步声分外清晰。
谢韫之一凛，顿时回身。
余清窈穿了一身粗布蓝色衣衫向他奔来。
就是寻常的农家妇人穿的那种，许是为了行动方便，她像寻常人家的小姑娘似的编了个辫子，放在肩头一侧。
他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场景。
月华落在她身上，衬得她整个人分外冷艳。
她一双眼睛透着决然，又仿佛充满无限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