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窈忍不住道:“那你不会觉得带着这样一位夫人出去有些丢脸吗?”
他声音挺淡:“不觉得。”
余清窈声音越来越大:“那你对着这样一张脸不会下不去手吗?”
“不会。”
“……”
余清窈才不信,她很大声:“那你亲我一下!”
她指指被他几乎完全涂黑的右半边脸,“就亲这里!”
声音之大,连船外的宋闻都震了震,跟紫鸢对望一眼,两人都有种怀疑自己听错的感觉。
又看到码头上排列整齐的几列穿着官服的大人们,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怎么回事,他明明没知会啊。
他自然没知会,但谢韫之要来江南查税的事早传了出来,从出了府开始就有人盯着。
杭州知府杭德佑为了博得谢韫之好感,不仅替谢韫之清了码头不许闲杂船只靠近,还亲自带着底下州县的官员前来迎接,可谓是给足谢韫之脸面。
当然最重要还是为自己。
浙江这地方有巡抚王良翰压着,那可是皇后的表弟,他一个小小的杭州知府哪里能说得上话啊。
赋税少了三分之一的事他完全做不了主。
谢韫之可是被朝中人称为“冷面阎罗”的,自己的亲叔叔眼都不眨说杀就杀,搞不好比王良翰还毒辣几分。
他只盼着这两尊大佛斗法时谢韫之念着今日的一点微末情分,莫要波及他。
他这辈子没什么太大志向,能做到了知府已是祖宗保佑,再熬几年,他也就安稳告老回乡了。
于是杭德佑今日大清早连早饭都没用,便带着人前来迎接。
向来御下温和的他今日还难得训斥底下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我告诉你们,要是今儿的事出了半点岔子,我饶不了你们!”
训完后,还理了理衣摆,肃然望着雾气蒙蒙的远方,看到一条船缓缓靠近。
有人着急忙慌地来禀报:“来了来了,就是那条船,样式没错的。”
众人顿时屏息凝神,齐齐望着前方船只,表情肃然,打算一看到谢韫之就齐齐下跪行礼,绝对将规矩做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船“登”的一声停靠在码头,然而还没等杭德佑跟船头的小厮打招呼,众人便清晰地听到了从船上发出来的娇媚女子声。
“你亲不亲?”
“……”
“你倒是快亲啊!”
“……”
“唔,你还真亲,你这个人真是……”
话音被堵在口中。
接下来沉默的很短的一瞬,确实很漫长的时间。
杭德佑和宋闻对望一眼,两个格外圆滑的人一时都被这场面震住了,一时竟忘了说话。
好一阵儿没有声音。
底下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低下头去,话也不敢说,有的官员还羞得老脸一红。
谢韫之为了证明他的确下的去口,把她右边脸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完完整整一丝不落地亲完,还慢条斯理地问她:“有没有漏掉的地方?”
“没、没了。”余清窈羞得哑口无言,被他亲得腿都软了。
没办法,改变妆容显然已经完全没戏。
她只能接受,想起方才他那么一点点亲自己的模样,简直无法再呆在这个房间。
她推他胳膊:“下船了。”
一面说一面推他出去。
谢韫之打开门,往外走了几步,顿住。
余清窈仍旧推他:“你怎么不走——”
她顿住,浑身僵硬,望着码头上整整齐齐的两列穿着官服的人:“……”
又看看宋闻和紫鸢:“……”
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她刚才的话毫无疑问都被听到了。
众官员:“……”
余清窈呆在原地,站在瑟瑟寒风中,有种跳河的冲动。
船上船下就这么对视好半晌。
最后还是谢韫之脸皮够厚,打破沉静,声音平静道没有丝毫波澜,问:“知府大人怎么亲自来了?这怎么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