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谢韫之没再多说什么，抬步缓缓往过走。
余清窈一直没敢看他，始终低垂眼帘，他离得近了才看到他蓝色蟒服玉带上挂着她绣的墨绿色香囊，一颗心跳得愈发厉害。
他坐下，余清窈刚要给他斟茶，他的手已经扶住茶壶。
“我来。”
他手持茶杯，茶汤落入粉瓷的茶碗中，动作十分赏心悦目。
他斟了一杯茶水，指尖缓缓推至她脸前。
迟缓的茶杯底滑过桌面的声音，闷而沙。
空气忽然陷入安静。
谢韫之倒是气定神闲，不慌不忙，但这种过分安静的氛围叫余清窈有些不自在。
好在谢韫之很快便道：“你我二人如今皆住在谢府内，若是在谢府成婚，只怕有些于理不合，但也不可能将你挪出去。我在八条胡同那里有处陛下赏的宅子，所以我应该会在谢府接亲，在八条胡同那处宅子成亲。”
余清窈点头，看着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我们在八条胡同小住几日，回门时，我再同你一起住回谢府便可。”
太好了。
这样一来，她就能日日见到外祖母了。
兴奋过后，余清窈又有些担心。
“但这……会不会不太合礼数？”
“为何会不合礼数？难道我不是谢府中人？”
余清窈心中的担心立刻消散：“谢谢三爷。”
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显然开心极了。
谢韫之接着道：“但我们成亲后住在谢府内难免拥挤，我已命人去买谢府西面的宅院，买完重新修葺，跟谢府打通，之后我们住过去便好，只是时间久些，可能要一年。”
那就能一直离外祖母很近了。
余清窈已经十分满足：“一年，也就是我们成婚后半年便能住进去了，一点都不久。”
“不久吗？”谢韫之淡声，“我怎么觉得有些久。”
这话说仿佛意有所指。
余清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
谢韫之接着道：“还有聘礼，稍后我会拟好命人送来给你，若是有什么不妥，你及时派人告诉我。”
想到他刚才跟老太太承诺的聘礼决计不会委屈她，余清窈忍不住道：“其实……不用很麻烦的。”
谢韫之向来不收礼，以谢韫之的俸禄，买院子又要置办聘礼，应该会有很大的压力。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其实我手里有不少好东西，有些可以拿去给你做聘礼的，比如上次送过去给你的几件……反正礼单是给外人看的，我不介意。”
她声音轻柔，好听极了，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
谢韫之也端起茶杯，笑了下。
余清窈没见过他露出这样柔和的笑容，仿佛冰雪在刹那融化，春风拂过大地，万物复余。
他面色温柔，声音里似是也带着笑意：“不是跟你说了，那是给你留着当嫁妆的，我怎么能拿来用？”
余清窈顿时一震，手里茶水差点洒了出来。
——那个时候，他就想着要娶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