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怕三哥，我只是……”余清窈有些紧张，“方才在里头不慎触碰到三哥，我……”
她顿一下，“我非故意，还望三哥恕罪。”
听闻他是不近女色的，她方才真不是故意，还是解释一下，以防她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谢韫之低头看她片刻，道：“无妨，是我不慎。”
余清窈终于松一口气。
谢韫之没再说什么，提灯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渐渐消失在夜里。
这时余清窈整个人才彻底放松下来。
谢韫之身上的压迫力太强，在他身边她很难不紧绷，虽不至于害怕，但紧张实在难免。
但彻底放松之后，她心里却忽然浮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好似小时候吃的一种糖，丝丝缕缕的糖丝从心底蔓延出来，缠不尽似的。
她在外头站了片刻，等自己平静下来才掀开门帘进去。
钱温陵正在宽老太太的心：“有宋太医在，您把心放进肚子里便是。”
老太太微笑点头，看余清窈进来，冲她招手。
“你也累了，赶紧回屋歇着吧，我这里没什么大事，清窈今晚留下陪我说说话便是。”
钱温陵看余清窈的眼神格外和蔼：“那我明日再来替清窈。”
钱温陵走后，老太太敛去笑容，道：“月娥，你命人守在门外，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月娥忙答应。
老太太握住余清窈的手，看向月娥，声音凝重：“你们二人是我最信赖的人。清窈，你老实告诉外祖母，太医说外祖母还有几日？”
余清窈顿时一凛，还未答话，又听老太太肃然道，“我要听实话，这次我的病连谢韫之都惊动了，必定不一般。趁着清醒，该安排的我都要一一安排。”
月娥吓得眼睛一红。
余清窈立刻说：“外祖母万不可多想，你这次的病虽来势汹汹，但宋太医说了熬过这遭再细细调理便无大碍的。至于谢韫之……”
她声音微微低下去，“许是因为你生病时恰逢他的生辰宴，他可能怕……被弹劾？”
这猜测说得通，因为本朝对孝道极为重视。
她心里却隐约有个连自己都不敢信的想法，觉得谢韫之对老太太这么上心也许跟她有几分关系。
老太太沉吟片刻，即便怕被弹劾守一夜也足矣，何至于熬上一天一夜？
但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只得道：“许是吧。”
片刻后，老太太又看向余清窈道，“清窈，谢韫之此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他在府中时你行事一定要小心，莫要得罪他。”
余清窈想问清楚为何人人都说谢韫之手段狠辣，但眼下老太太身子尚未恢复，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于是乖巧答是。
老太太却仿佛突然间想到什么，微眯了双眼：“你大舅母方才为何让你去送谢韫之？”
余清窈霎时一惊，连她自己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哑然。
月娥笑道：“老太太，屋内当时只有姑娘在，不找姑娘找谁？”
老太太这才摇头笑了声：“也是，是我老糊涂了。”
余清窈服侍老太太喝了药，自己用了饭，然后躺在一旁的藤椅上歇下，月娥歇在外间。
药中大约有安神的成分，老太太很快沉沉睡去。
余清窈却有些睡不着。
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着今日发生的事。
谢韫之特意嘱咐宋太医给她看病；大家分明都饥肠辘辘，他却把自己的饭先让给她吃；伺候老太太时站在她身后递东西，出门的时候替她掀帘子……
那可是传言中不近女色的谢韫之啊！
钱温陵特意让自己送他出门，有没有可能是看出了些什么？
难道说……谢韫之对她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