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吩咐关了院门,不叫人去给贾母报信,口中直说要打死宝玉,免得惹出祸患来。
宝玉还在想他和琪官压根不认识,怎么王府长史就找上门来了?还点名找她,实在有点奇怪,正想不通不妨贾环又暗里算计他,又小声问林如海可看出了什么,
林如海也在想这事,这事不太寻常,忠顺王此举,只怕预兆不太好。
这边宝玉还没反应过来,就叫贾政叫人按了绑在凳子上,问也不问一句,粗大的板子就冲着宝玉打了下来。
宝玉经不住痛叫一声,贾政就大喝:
“堵了嘴!往死里打!”
打了十几下,贾政还嫌打轻了,夺了板子自己狠命打了三四十下,宝玉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林如海见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要去拦,可他是个鬼,拦也拦不住,又没办法喊人,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众门客见状慌忙上去夺板子劝解,生怕真打死了。
又有机灵的去传信,王夫人不敢叫贾母知道,自己先出来了,王夫人一进去,那贾政打的更狠了,宝玉早就打昏了过去。
王夫人扑上去抱住板子哭道:“宝玉该打,老爷也该自重,如今天热,打死了宝玉是小,老太太一时不自在了岂不事大!况且这些日子宝玉乖巧懂事,每日认真读书,也不过闲暇时刻和姐妹们玩一回罢了,又有哪里得罪了老爷叫老爷动气要打死!”
贾政冷笑:“我养了着不肖的孽障已是不肖,不如勒死已绝将来后患!”
说完就要拿绳子,王夫人哭道:“老爷要勒死他,不如先勒死我,叫我们娘仨在阴司里有个依靠!”
贾政想起贾珠来,长叹一声坐着泪如雨下,王夫人去解宝玉的衣服,看背上全是血,不禁大哭“苦命的儿啊!”一时又哭贾政。
贾母也知道了消息,颤巍巍的走来,高声道:“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
又骂了贾政,闹着回金陵去,看宝玉的惨状一时又生气质问:
“宝玉读书用功,年纪轻轻都是秀才了,比你当初强了不知道多少!如今你无缘无故又打他做什么!?难不成你当老子的还记恨儿子比你会念书不成!”
贾政听了宝玉比他强的话,心里不知如何恼气,却又不敢反驳贾母,只好慌忙跪下:“儿子不敢,只是忠顺王府来人说宝玉藏匿王府戏子,和戏子结交又有什么好!况且也不是这一件,他年纪轻轻就贪花好色,还□□母婢!传出去我们名声还要不要了!”
正哭着的王夫人一听就道:“外面的事我不知道,只我身边的婢女,以前宝玉小的时候带着玩过,后来宝玉大了懂事了从不近身,更何况,这几个月宝玉都在读书,去我那里都甚少,往往是我去看他,何来□□母婢一说?这名头扣上去他还活不活了?岂不知是有人冤枉了他!我的儿!”
说着又是一阵哭。
贾母也道:“忠顺王府的戏子无凭无据,如何断定和宝玉有关?查也不查就打,有你这样做老子的!”
贾政似是被戳中了心事,一时心里怨气下去,羞愧难当,也不作声。
贾母又吩咐叫人把宝玉送回怡红院,慌忙请了太医来看。
黛玉听说宝玉挨打了,顿时落下泪来,又见怡红院人多,自己哭的眼睛肿了,不好意思进去,只好等人都散了才进去看宝玉。
宝玉擦了药正睡着,黛玉看宝玉睡着都不安稳,显然是打痛了,因此越发哭了起来。
林如海在一旁看黛玉哭自己也跟着心疼,又看宝玉被打成这样,好歹教了两年,师徒情谊在哪里,也十分心疼,加上自己才分析得出来的结论,忠顺王府敢这么做只怕是知道了圣上要动这些勋贵了,这才无所顾忌,使出这般拙劣的计谋。
随后又仔细一想,如果没有他,宝玉大概还是会有这一招,只是那些罪名会被落实,也不算冤枉,林如海叹气,他还是抓紧时间,等宝玉稍好一些就叫宝玉继续努力读书,好歹尽人事听天命。
宝玉迷糊中听见有人哭,睁开眼睛就看见黛玉哭的眼睛都肿了,忙要起身安慰,黛玉擦了泪道:
“你别起来,好好躺着吧。”
宝玉就笑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说着没事,实际上动一下都疼的脑袋冒汗,黛玉不免又哭,边哭边道:
“舅舅也太狠心了。”
宝玉就有些闷闷的,脑袋趴在枕头里说:
“我没做过这些事,老爷偏不听,刚才睡着的时候,我竟隐约想着不如做了这事,好歹不叫我白挨一顿打,想完又觉得好笑,我真做了这些事,只怕妹妹也要看轻我了。”
黛玉怔了一下,宝玉这个时候想的还是不让她看轻了,黛玉心下只觉得十分高兴又心疼宝玉挨打,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宝玉又自言自语:“姑父说过,万事都有根源,老爷打我真有几分不分青红皂白了,也不知是什么缘由。”
黛玉还没回过神,隐约听到姑父,下意识的看向宝玉疑惑的问:“姑父?”宝玉有几个姑父?
宝玉自觉失言,忙岔开话题:“虽说现在太阳已经下山了,可到底暑气未消,你怎么就走来了,前儿才中暑,今天不怕了?”
黛玉摇摇头:“我没事,外头有树阴有风,况且你不是叫我要多走走吗?”
宝玉叹气:“那也不是叫你大热天的来走,我又没什么大事,回头你若是因为这个又病了,叫我……”
说着宝玉住了嘴,怕说出唐突了黛玉的话,回头黛玉又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