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确实说什么都没用，喻文州不着痕迹地勾了下黄少天放在腿上的手指，温柔地握在手心里。黄少天突然转过头说：“其实你刚才拿到那个奖我特别高兴，我一直觉得就算我不得也没关系，但是我想让他们知道你写的歌是最好的。”
我明白，喻文州温和地说。
“要是我今年没拿到奖，你还会继续写吗？”
嗯，喻文州笑了一下，“写到你拿奖为止。”
那一刻黄少天突然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甚至有种精神力充沛的错觉，他意识到自己拥有大好未来，年轻气盛，以及生生不息的旭日和爱情。
还有什么好怕的——他攥了下手指，看见舞台上的光重新明亮，主持人的声音从头顶上方的音响中传出震动，嗡嗡作响。
然后他看见大屏幕上滚过一个个画面和名字，一闪而过的歌声中也包括自己。
再然后他看见颁奖嘉宾打开信封，灼热的光将他铺天盖地笼罩起来。
“最佳男歌手，黄少天，《十三月》。”
从座位上站起来，沿着过道走上舞台，那一段过程黄少天记不得是怎么样的，等他回过神，自己已经接过那个金灿灿的沉甸奖座，站在舞台中央面向上万人的观众席，掌声和欢呼像海啸般席卷而至，震耳欲聋，心脏剧烈跳动着活了过来。把此刻当成一生仅有一次的场合来对待，他将全场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过一遍，清了下嗓子手握上话筒。
“……谢谢主办方，各位评审老师，让我拿到这个奖。”
“这一年我的生活中发生了很多事情，过得非常刺激，好像把几年时间一下子都过完了。我也曾经有过想放弃的念头，但是幸好没有，坚持下来继续唱歌，录了这张专辑，才有今天站在这里的机会。”
“我想感谢我的经纪人，从出道开始我的所有成绩都应该有她一份；还有一直以来喜欢我的歌迷，听见你们唱我的歌的时候，让我觉得一切都特别值得。”
“我得到过很多人的帮助，多少句话都说不完，总之我全部记在心里。但我还想特别感谢一个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
黄少天看向台下的那个位置，他看见喻文州直起身，专注地看着他，这一次他的脸上平静端正，没有笑意，却比任何一次都让黄少天心动。
“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开心的时候，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为我做过的那么多事情。”
“谢谢你教给我的温柔，耐心，宽容，还有尊重。”
“更谢谢你在我最糟糕的时候，依然把我当成你的骄傲。”
“我……”
黄少天欲言又止地停下来，突然笑了，抬起手亲了一下那个金色的奖座。
“……就这样吧，谢谢大家。”
他踩着深海的光斑一路走回开始的地方，喻文州站在那里等着，笑着拥抱了他，周围是经久不息的属于他们的掌声。
然后黄少天在耳边听见了自己刚刚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
“我爱你。”
【番外】
-
喻文州按下二十一楼的按钮，电梯门慢慢合拢。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刚有些松懈，突然手被拉了一下，他转过身，黄少天靠过来搂住他。
“……会被看见。”喻文州轻声提醒他摄像头。
嗯，黄少天在耳边哼了一声，勾着他的肩膀也没松手。被看见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已经承认了，半个多小时前他在金曲奖的后台接受采访，官方话说了一堆，记者最后问，黄少你在得奖感言里特别感谢的那个人，可以透露一下和你是什么关系吗？
这个问题来得意料之中，然而真到了面对那一刻还是有种灼烧般的心跳加速。黄少天毫无惧色地笑起来：“就是你们拍到的嘛。”
围着他的记者群似乎骚动了一下，黄少天抢在他们前面继续说：“不过他是圈外人，别的无可奉告，也希望大家不要太好奇啊给我留点私人空间，好了下一题？”
显然记者们被他的话引起了强烈兴趣，恨不得马上报道出来，或者回去再仔细翻一翻当初那几张照片和金曲奖的重播。然而黄少天摆明了没什么好解释的，大家又问了两个常见问题，楚云秀笑着挡住他们，采访到此结束。
因此按照黄少天的预想，等到第一个独处的机会，比如走进电梯，他和喻文州就应该想干什么干什么了。毕竟刚才在车里还有楚云秀在，而他已经忍了很久——他在听见那句“我爱你”的时候就想亲喻文州了，这种表白之后不就是应该接吻吗，怎么可能让他表现得无动于衷。
但是因为喻文州说这句话的场合不对，听到的瞬间其实黄少天有点懵住了，全场又看着他们，黄少天只好用力搂了一下喻文州，然后放开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之后还是有些恍神，短短几分钟内那么多最好的事挤到他面前，好像突然掉进金银玉石的宝藏里，眼花缭乱，不知道应该先捡哪个。然而还没等他镇定下来，下一个惊喜又砸到他眼前——金曲奖的最后一个奖项，最佳专辑，获奖也是《十三月》。
黄少天第二次上台有点凌乱，索性直接对话筒说：“我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站上来，刚才已经把得奖感言说完了所以现在没什么要说的，谢谢我的制作人！谢谢评审！谢谢大家！”
然后他在一片笑声和掌声中离开舞台，这一年风光无限的金曲奖就到此结束了。
金曲奖结束了，他和喻文州之间还有很多事情正等在前方。黄少天从进到车里就一直想跟他说点什么，总不能在恋人说了那种话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但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要怎么说，现在终于没有别人在场，他靠在喻文州身上呼了口气，熟悉的味道和温度让黄少天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