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文昌上门时,她气怒攻心,亲命人将其打出。
宁国府三代单传,世子英年早逝,只留下这一脉。
她细心呵护儿子长大,却至三岁仍不能开口。
国公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国公后来也在战场上伤了腿,再不能上马拿弓。
世人皆传是国公府杀戮太多,才有此报应。
但她不信,不信上天会将因果报在一个孩童身上。
于是她倾尽国公府之力,多方搜罗名医,但桀儿至今仍未能说话。
眼见国公府后继无人,侯位也难承袭,众人都欺凌他们。
以往樊文昌仅仅是口头羞辱,仆人并不敢转达,免得主人家伤心。
昨日樊文昌自己找上门来,世子夫人得知他们拿儿子做赌,岂能不怒。
那时樊文昌说的那些话,她是一字都没听。
直到听下人说,另一方是帝师的孙女,而且也是为了救人,并不知国公府身份,她才熄了怒火。
只是不知为何,半夜她竟然梦见多年未入梦的夫君,孤零零地看着她。
自醒来后,就心神难定。
左思右想,也唯有这一事,夫君即便上战场,也一直惦念与心。
她想到帝师的铮铮傲骨,即便孙女是女子,也应不是放狂言之徒。
思来想去,便让人留心打听了一下。
谁知这几日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假币案,竟然是这小女子引起的。
为了避免道听途说,她亲自修书给方司使,问及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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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方司使言辞闪烁,让她难以采信。
想到玄冥王从不屑虚以委蛇,说的话必定做准,她便递了拜帖想上门拜见。
谁知却不巧,玄冥王已带兵去巡边了。
她转而想到,苏笙笙做赌约的书坊,了解到那里有当地数位学子和举人听其讲课之事,就有些举棋不定起来。
只是若就此放弃,她又担心昨晚夫君的托梦,是否是在指引她什么。
于是,她亲自登门,来此见苏笙笙一面。
她见苏笙笙不卑不亢,目中神光,如明月般澄澈,心底忍而不发的怒火竟莫名消散。
“即便你因不忍家人受磨难,也不该做出无法兑现的承诺,更不该拿来玩笑。”
苏笙笙福身未动,“当日樊文昌多次言语相激,小女子都未予以理睬,只是不忍无辜受牵连,才与之相赌,并无玩笑之意。”
这话,家仆已经跟世子夫人说过。
见她未趁机攀附,世子夫人语中冷意消散了一些,“你非医者,如何能医此病?”
两人言谈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消弭。
本已松了一口气的苏家女眷,却被苏笙笙接下来的话,惊得齐齐倒吸了口气。
“贵公子无病,何需医者?”苏笙笙语气十分平静。
世子夫人凛然不悦起来,目中冷湛,“十一岁未能开口,你说无病?”
她声音虽不高,但气势外放,让众人心头忍不住一惊。
“千里马也需伯乐赏识,若无人善加引导,也会埋没于荒野。认为贵公子有病的,不过是活在世俗的眼光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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