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妹妹,以后不要总是看到什么都悲伤了,花落了会再开,叶落了也会重新长新的,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消亡和新生总是相辅相成的,你为什么要关注消亡的悲痛而不是新生的美好呢?”
黛玉取笑道:“哥哥这一年莫不是学理学去了?一年不见,倒是成为理学大家了。”
颜询板脸佯怒,可双眸似要溢出的温柔却出卖了他,“你个没良心的妮子,我好心宽慰你呢,你倒是取笑起我来了。”
黛玉抿嘴笑:“哥哥满口大道理,还不让人说。”
颜询无奈的叹了口气,“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逗你开心,你不乐意听就罢了,还嫌我话多。”
黛玉也叹了口气,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外面是人声鼎沸的街道,所以马车走的慢。
她放下帘子,车帘盖住了市井喧嚣。
黛玉道:“其实我也知道哥哥说的对,可有时候,总会有忧愁吧,人又怎么会一直开心快乐呢?”
颜询笑道:“喜怒哀乐都是人与生俱来的情绪,只是对养生来说,怒和哀肯定是不好的。”
“所以哥哥只能带你去做一些快乐的事情,让你感受快乐,然后把这种情绪记住,下次在悲伤的时候就可以多想想快乐的事情,用快乐来冲淡悲伤,就好像用甜味来中和苦味一样。”
黛玉点点头,感觉马车有些颠簸了起来,她又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疑惑的问道:“我们是出城了吗?”
颜询笑道:“对的,还要一会才到呢,你要不要休息一会。”
城外的路不比城内,马车颠簸,肯定是不能下棋的,只能稍微小憩一会。
黛玉摇头,她并不困,反而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官道上稀疏的行人,和远处若隐若现欺负的山脉,只觉得一切都是新奇的。
颜询见状,便也没有拉着她说话,由着她看。
虽然,黛玉从姑苏到京城,肯定也是看过外面的景色的。
可是她第一次进京,年纪才几岁不说,而且刚刚丧母,加之她本来身体就弱,舟车劳顿的,肯定没有什么心情欣赏外面的景色。
她第二次进京,又是刚刚丧父,从此她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只怕心情更加凄然。
而今天,却是外出游玩的,她又是男装打扮,完全可以不用担心别的东西,自然看到的想到的都会不一样一些。
颜询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侧脸,思绪却落在了别处。
马车不停地转道,终于到了目的地。
黛玉下马车一看,只见一个山谷之中一汪碧湖,湖水碧蓝色,朵朵白云的倒影落在湖水里,远方山色青葱。
这样美好的景色,让人心旷神怡。
“走啦,我们今天去游湖,不醉不归!”颜询拉着黛玉的手,往湖边走去。
却见湖边的柳树下系了一艘钓舟,钓舟不大,小小的一个船舱,前面露天处固定了一个桌子和两个小凳子。
驾车的仆人连忙把马车里装的东西拿出来,一起搬到了钓舟上。
为了保护黛玉,颜询不但从现代拿了救生衣,还特意花大价钱雇佣了一个渔女来划船,京城不比苏杭地区,通水性的人本来就少,渔女就更少了。
这个渔女据说小时长在苏杭地区,一两年前才跟着家人搬家到了京城,也是颜询给的酬金不菲,人家才答应出来划船的。
“走吧。”颜询小心翼翼的扶着黛玉上了小钓舟,又拿救生衣给她穿上。
然后也拿了一套救生衣给渔女,渔女十五六岁,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手指宽大,一看就是在水边长大的。
若是在现代,颜询绝对不敢请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涉嫌雇佣童工,但是在古代,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都已经成年了。
渔女十分嫌弃颜询给的救生衣,觉得这东西没啥用,毕竟她从小在水边长大,水性好的很,不需要这种东西。
但是颜询十分坚持,渔女也没办法,只得把丑丑的救生衣穿上。
颜询自己也穿上了救生衣,又把事先准备好的荷花拿出来,插在花瓶上,又拿出来一壶果酒。并两个漂亮的玻璃酒杯,一一摆好,这才落座。
渔女见黛玉和颜询坐好了,这才熟练的解开了系着钓舟的缰绳,撑着一根竹竿,慢悠悠的往湖心荡去。
黛玉看着远处青山苍翠,白云洒落湖底,水波荡开,把阳光打碎,只觉得一切的烦恼都随之消散了。
颜询看着黛玉,唇角含笑,双眸中碎光清浅,仿佛被水波打碎的阳光落入了眼底,“宋朝的刘过是欲买桂花同载酒,今日,咱们两个是已买荷花同载酒,而且咱们就是少年,也不用如他一般感慨:终不似,少年游了。”
黛玉亦是眉眼弯弯,此刻,她眸中的阴霾终于短暂的散去,她笑道:“我瞧着,哥哥等会就要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白云了。”
颜询哈哈大笑,“那不会,我做了准备的,这个现在只是道具。”
颜询说着,又把果酒收回了箱子里,然后从箱子里拿出来了一个卡式炉并使用的燃气,一个鸳鸯锅,还有锅底,餐具等。
颜询摆好东西,这才道:“我跟你说,我可是打算好了,今天到快宵禁了再回去的,所以,今天就在船上吃锅子吧,也算别有一番意趣。”
“不过,这里可没有服侍的仆人了,你可得亲自动手哦。”
黛玉看到颜询准备的这么充分,眼睛都瞪圆了,她看着桌上的餐具愣了好半响,随即又笑道:“哥哥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