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难对付的,永远是贾府的人。
第二天,颜询去给贾母请安。
林黛玉跟贾宝玉又是一起来的。
颜询便顺势又提起让黛玉跟他回岭南的事,果不其然被贾母拒绝了。
贾母说的冠冕堂皇,“按理,你父亲是林丫头的叔父,若真是身体不适,林丫头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一趟。”
“只是林丫头是他父亲临死前托付给我的,她的身子也一向不好,此去岭南路途遥远,若是出了点什么事,我可如何向她死去的父母交待,此事休得再提。”
虽然颜询一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被拒绝了到底不爽。
尤其是看着贾宝玉跟黛玉形影不离的样子,便更是不爽,因此说话便有些直接了。
“我瞧着荣国府乃是高门大院,一直以来,都以为府上的教养肯定不比我们岭南那等荒蛮之地,想着妹妹由你们教养更好,只是如今看来,倒也不过如此。”
听到颜询批判的话,贾母顿时不悦,“这话却是从何说起?”
颜询问道:“我听说府中的姐妹们都是住在大观园里的,这倒也没什么,只是宝兄弟如今也十二三岁了,怎么也跟着姐姐妹妹住在一起了?”
“若都是亲的兄弟姐妹自然也无妨,只是我妹妹跟宝兄弟却只是表兄妹,这样同住园子里,旁人说起来,怕是名誉不好听呢。”
贾母是一早就存了把黛玉许配给贾宝玉的心思,所以便从小安排他们住一起。
王夫人是存了让贾宝玉娶薛宝钗的心思,元妃是站的王夫人这头,所以便下旨让薛宝钗也住了进去。
贾府众人哪里不知道这些意思,所以谁也不会把这些不合理的地方说出来。
如今被颜询这么一明说,众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了。
好在贾母到底年纪大了,经过的风浪也多,当即便笑道:“他们从小便是住一块儿的,跟亲兄妹似的,如今自然感情也更好些。”
“人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他们都大了,这样住一块也不是个样子。”颜询皱眉道:“按理,这是贾府内部的家事,我不该管,但是林妹妹却是我的妹妹,这涉及到妹妹清誉的问题,我可就要问一问了。”
颜询说着,直面贾母,“老祖宗这样安排他们住在一起,朝夕相处的,是安的什么心?”
贾母冷声道:“林丫头的父亲临死之前把她托付给我,自然便也包含了林丫头的终身大事,这件事,论理,你没资格过问。”
颜询顿时被气笑了,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伯父临终之前应该给您写了一封书信吧,他什么意思,还需要我明说吗?”
“如今伯父过世不到一年,你们就这样安排,是把伯父的遗言置于何处?”
颜询见贾母油盐不进,忍不住怒气上涌,说话便不太客气。
贾母作为贾府的老封君,哪个见着她不是客客气气的,如今却被一个小辈当面顶撞质问,自然也是脸色难看。
贾宝玉和林黛玉都生怕他们吵了起来,便忙过去拉架。
贾宝玉拉着贾母。
黛玉拉着颜询,低声唤了句:“哥哥。”
凤姐也眼看着气氛有些不对了,连忙打圆场:“颜公子消消气,你和老祖宗都是真心疼爱林丫头的人,为何就不能好好说呢,这样吵下去,只怕林丫头也心有难安呢。”
颜询见状看向黛玉,果然见她低着头,眼眶却已经红了。
颜询心想着,罢了,现在又不能带走林妹妹,闹翻了只怕以后她的处境更难,贾母虽然在林妹妹婚事上的看法跟他不一样,但到底是真正疼爱她的。
再说林妹妹在贾府本来就过的如履薄冰的,自己真的不应该再为她树敌了。
好在林妹妹现在年纪还小,便是她跟贾宝玉互相有情,也不至于这么早结婚,他还有时间。
而且,结婚了又不是不能离,想开点!
大不了他以后多给她安排点作业,让她没时间想东想西的。
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圈,颜询压下了怒火,也忍不住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太冲动了。
他当即便行礼,对贾母道歉:“还请老祖宗见谅,刚才是我太过急躁,有些口不择言了。”
“无妨,年轻人性子张扬些才好。”贾母年纪大了,养气功夫不是颜询能比的,而且她也看的出来,颜询是真心疼爱黛玉的。
颜询笑道:“多谢老祖宗原谅我急躁,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给老祖宗赔罪,不过我幼年曾学过一点丹青之术,不如便给老祖宗做个画吧,就当是我的赔礼。”
“说起丹青之术,我那小孙女若是在,怕是能跟你说道说道了。”贾母笑哈哈的,想着惜春年纪小,都是自家人,倒不必拘泥男女之别。
于是便派人去叫了惜春过来,又问颜询需要准备什么颜料纸笔。
颜询本来便想着单独给黛玉画像的,自然颜料纸笔方面都做了准备,一早就带来了的。
如今只不过派个人去房子里取一下便行。
颜询学画画的时间不是很长,满打满算不过一年把的时间,不过他专门学的肖像画,所以寥寥几笔便把家中人都勾勒了出来。
中丫鬟看的是啧啧称奇,凤姐也笑道:“人都说簪花仕女图,我看颜兄弟画的,就跟那画上的仕女图差不多。”
贾母也走过来瞧了瞧,笑道:“真传神,等画好了便让人裱起来,到时候挂在家里。”
颜询练了会手,又单独给贾母画了一张肖像画,待上了颜色之后,就跟照片似的。
颜询却道:“我笔力有限,画不出老祖宗的威严与慈祥,老祖宗不嫌弃,便随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