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骡子”一点拨,众人眼前仿佛出现一条明路,神色里阴霾散去。“骡子”又笑道:“小的这段时日里也预备了些箭镞、液石粉和药,藏在后院里,供诸位大人取用。”
他引着众人来到后院。“骡子”家的老妪正在洒扫,见了他们笑嗬嗬地招呼。“骡子”搬开一坛叶子花,扫去其上浮土,撬开石板,一条地道赫然眼前。石阶上放着些备好的食水同药品,“骡子”将其递给他们,指着地道说:“这是小的许久以前来到岱舆,经年累月挖就的一条地道,通往岱舆城郊。琅涝诖说鼗拱膊逵幸欢位接觨耍鋈ズ笤偻毙卸里,可见无达湖,上有几位舡工,他们能带诸位前往员峤。�
方惊愚和郑得利舒了口气,对“骡子”千恩万谢,若没这位老道的琅赖牟渴粼冢浅鱿缮揭皇麓蟮种两裆形闯尚小u馐彼呛鎏斑恕币簧巯欤ね芬煌词浅狂扑倒在地,面无血色�
“楚狂!”
方惊愚急了,紧忙去搀他。楚狂突然昏厥过去,身上滚烫,因许多伤处都只草草包扎过,衣下隐隐渗血。方惊愚摸到他嶙峋的身骨,心头又是一跳。然而正当此时,一阵剧烈的拍门声响起。
“此处的住客在否,出来!”
围墙、栅栏外突而出现一片沉沉黑影,四下里被包围。方惊愚头脑忽一阵刺痛,耳里的小椒正不安地噪嚣。谷璧卫的神识自四野八荒而来,如泰山压顶。若他此时能自空里俯瞰,便能望见海草房外街巷里人头攒动,皆是皂服胥吏,人人目光暗沉无光。
“此处的住客,你有包藏人犯之嫌!再不开门,咱们便当冲进去了!”
一时间,屋外喊声震天,杀气腾郁。
“殿、殿下……”“骡子”突而神色大变,“快逃!谷璧卫的爪牙来了!”
第112章关山难越
屋外吵嚷,如群蚊乱舞。众人心头大乱,情急之下,“骡子”将他们搡进地道里,低喝道:“沿着这条道快走!”
石板被盖上,继而是陶坛挪动之声,四下里一片闷黑。郑得利扯着方惊愚衣袖,急道:
“惊愚,咱们听他的话,快走罢。”
方惊愚一颗心突突直跳:“我们……又要撇下他不管么?”
“楚兄弟尚受重伤,你也才剔骨,手脚无力,咱们现下哪是他们对手?‘骡子’比咱们熟稔这地,想必尚有走脱的高招。咱们若在这里被逮住,便满盘皆输了……走!”
方惊愚银牙紧咬,猛往身中贯一口炁,背起楚狂。他想起楚狂说的话,“弃卒保帅”。悔恨涌上心头,他总这样无力,看着这一幕一度度在自己眼前上演!
地道逼仄暗狭,却隐隐有风。郑得利擦燃火折子,背起行囊前行。因不知追兵何时来,他们皆心头狂蹦乱跳,身上汗淋淋。不知奔走了多少里,仿佛有百年般漫长,他们才窥见前头有光。攀上一道石阶,便见阶上转角处摆一矾红酒坛,坛里放着伪饰用的桃纹皂衣,他们拣了穿上。推开石盖,只见外头树林深翠,凉风袅袅。
两人钻出地道,环顾四周,也不知是何处,却见不远处有一片湖光。因怕之后“骡子”会顺此道逃来,他们便也不封死退路。郑得利取出舆图来一番比对,才知此处是岱舆郊野,前方便是无达湖,可通方壶。
按“骡子”嘱咐,他们西行半里,寻见一小山驿,四角插乌旗招,其中不见人影,马棚里却饲有几匹粗头天族马,蹄坚身壮,这大抵也是“骡子”为他们备下的。
两人一喜,郑得利急忙解了缰绳,让方惊愚将神志昏蒙的楚狂推上马背。他们策马行进,只见道旁有大片鬘华田,虽是寒天,却有白花盛开,几位花农正在棚里午歇。
一阵清风忽起,拂过他们颊儿,将风帽掀开。那群花农本在棚里吃水的,望见他们的面容后忽而动作一顿。郑得利与方惊愚皆未察觉,仅在一刹间,花农眼里五情六欲皆消,唯有一种漆黑的光在不祥闪动。
过了片时,两人来到无达湖边,寻了一株构树栓了马,对湖上了几道啸音,不一时,一条瓜皮船荡过来了,船上一位艄公瘦小个子,审慎地望着他们:
“渡湖么?”
“不是渡水的,是来寻人的。‘骡子’同咱们说,到此地可找见接应人。”郑得利道。
艄公闻言,目光落在方惊愚身上,脸色微变。他忽而没头没脑地开口:
“身先赤胆死。”
这原来是在对接头春点,且这切口还是方家祖训。方惊愚心里忽一明,接道:“竭忠事帝躬。”
“帝躬指的是哪位?”
“白帝……姬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