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一发而动全身,规则破裂,核域坍塌,所有的外来者离开了这一核域,即便是被人虫长期留下的试验品,此刻也都通通回到“壳”那里。
人虫简直抓狂,它意识到自己招徕了一位恶客,然而这并非是它主动的选择,是“核”本身在促成这段斗争。
它不一定会杀死这位恶客,因为照相机的记录效率比它用昆虫脚绘画高多了,但是自己于摄影师无用,它的死亡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水汽从走廊尽头被输送而来,风的呼啸声逐渐靠近,人虫做出了决定。
它从长颈象鼻虫的背部走下来,抬起两根细长的足肢,象鼻虫脖颈折叠,人头自动地落在足肢之间。
人虫将其轻轻拧下,放到地上,然后又以同样的方式拔出了自己的头。
它的动作又快又稳,就像用筷子夹起了一粒篮球一样,头颅脱离身体时发出撕裂的声音。下一刻,女性的头颅被插在象鼻虫长颈之上。
竹竿支起的身体直接倒下,而象鼻虫——新晋的虫子馆长面无表情地伏下头,咬住地上头颅干瘪的皮肉,销毁掉身体的上一个主人。
接下来,她将叼着无头蚊身的头颅缺口处将其抬起,长颈在蚊身后支撑,松口后蚊身下滑,颈部正好落在了女人头颅的下方不动了。
此刻,一颗头颅支配着两具昆虫身体,蚊子躯体将细长的脖颈掩盖住了,不仔细看,难以发现这样猎奇的结构。
这一步刚结束,门口处便出现了黑伞的边缘。
摄影师单手支伞走了进来,刹那间风雨充斥了整个房屋。
对着这位强行闯入扫荡一切的客人,人虫张嘴,嗓音不像原来那样细声细气:“你想知道什么是候选人吗?”
以两具虫身做支撑,此时人虫站得稳稳当当,室内的其他昆虫没有那么好运,被一瞬间吞进风中,化作几星萤火。
人虫对于自己的心血全部烧毁这件事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微笑地解释:“造物可不配杀死候选人,我也从来没有直接对你动手。”
宋音眨眼,真的吗,她不信。
如果不是之前一片玻璃就收割了她的性命,此刻宋音还得思考疑惑。因为确实是两位乘客倒霉得多,受到了交战双方的打击,实在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如果再玩一次,宋音会谨记教训,要他们早早撤下的。
她对人虫的后一句陈述不置可否,眼睛扫了一下人虫脚后艳红的象鼻虫身体,刚决定听关底boss叨叨两句,又突然止住了话语。
宋音自觉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她其实更关心自己为什么会失忆,以及自己为什么又天然接受这一点,就真的因为她心比较大?
而且自己真的不知道“候选人”是什么东西吗,不见得吧?
up主自信满满,觉得不至于此。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知道?”宋音沉吟片刻后,试探着问:“这点需要你来告诉我吗?”
她真心实意地困惑,并且诚恳。这番话成功让人虫变了脸色。
候选人对于核域的认识确实自有幔会告知,但或许幔不想要一个强大的候选人出现,这点是人虫在很长时间内从没见过其他候选人后自己领悟出来的道理。也因此在宋音对它的称呼感到困惑后,人虫认为一个完全不知道自己境遇的候选人是可能的。
候选人彼此厮杀,获取的正是改变核与幔规则的权利。而这并不一定要给出,毕竟上一套制定的体系至今还在运转,其中幔的权利无限大,并且持续地从中受益。
“那你为什么要问?”人虫尖叫,所以幔期待的胜者不是它?它被当做资源送了出去!
看来自己确实该知道。
宋音长舒一口气笑了起来,说:“那没什么后续剧情了?”
up主玩游戏应该算上班吧?她现在说她要下班,当个傻子上班简直上不了一点。
宋音单手举起了相机,随着她话音落下,风在走廊穿梭发出呜咽的声音,屋顶像是被一双大手揉捏一般,嘎吱作响。在大门被打开后,整个建筑似乎变得更加脆弱。
“等一下——”人虫还要说些什么,但是想要快点结束一切的宋音没有给它时间。刹那间,房顶坍塌一块,露出黑黢黢的天空。紧接着如鸡蛋剥壳一般,一块一块天花板被卷进风中,倒吸的风使得人虫的蚊身不稳,细长的身躯慢慢漂浮起来,中间一颗头颅,连着一人长的铁黑脖颈,底座是象鼻虫的身体。
不开玩笑,宋音鸡皮疙瘩乍起,拍照的手成功迟疑了一瞬。
除了想暗算她,宋音想不出来蚊子馆长玩这一招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三角形具有稳定性吗?!
“你以为它在支持你吗!”头颅尖叫道:“它让你一个人前往别的核域,主场优势——”
蚊身被扯断了,下一秒,整个象鼻虫身也被席卷入空中,顷刻间不见踪影。除它以外,无数颜色各异的昆虫从地面朝上飞去,连建筑都在被风兽咀嚼着,一寸一寸碎裂。
宋音将伞移开,抬头看向空中,压抑的漆黑像通往野兽的食道,未燃尽的紫金星火显得鬼魅。她此刻什么都没想,只是等待着周遭的一切全部归于尘土,然而某种感受再次袭击了她。
宋音突然意识,她是南歌子。
宋音看了看天。
宋音又看了看天,蚊子馆长的尸体早就不见了踪影。
她开始沉默地爆炸着,可惜没有一个观众意识到up主归位这件事。倒是有不少人破防了,因为哑巴up主今天好像真的一命通关。
【我们还是那么我们,南歌子已经不是那个南歌子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