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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音:夺少?
up主不像她之前以为的会感到狂喜,反而皱起了眉头。
她依稀记得半个小时前,播放量虽然惊人,点赞数却才维持在几百,一幅风雨席卷后一地干净地景象。
更奇怪的是,说要点赞真的只有点赞,评论区依旧安宁得可以养老。
到底是谁在看她的视频啊,宋音陷入头脑风暴:吱个声啊大家,匿名上网的南歌子此刻都有些搞不清互联网了。
在up主于评论区寥寥留下几语后,南歌子的留言记录终于不是一片空白。这意味着,“不妨点个赞,助力up主重生”这句话,是她对全体观众说的第一句话。
至今还在循环播放视频的核子们瞬间意识到其中的内涵。
“重生”这个词,他们不把它当作玩笑话。至少对于盛书来说,看着视频内第一视角被鬼怪追逐上时,他无比确定如果是自己落到这个境地,结果必然是死亡。
他手指颤动了几下,然后花了两分钟注册账号,按照南歌子的要求点赞。
在他眼里,这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询问,而是视频主的命令。这位能够记录“核”中见闻,甚至将其可以当作游戏重复开局的视频主——“核”曾带给盛书的恐惧,使得南歌子的形象在盛书面前都显得诡谲起来。
活人没有办法证实自己是否拥有重生的能力,但盛书想,他不会有那样的特权。地球的人类分为挣扎求生的核子、安稳度日普通人,此刻又多出来了特殊的一位,独占一类:这个“人”就是南歌子。
他不曾在互联网或其他能被作为记录的地方,留下自己有关于“核”中经历的只言片语。在心理医生失踪后自己也险些丧命,这时盛书知道自己犯了忌讳。而后来他又发现,除此之外,写文字总结,语音录音,或仅是在字典中圈出某个与故事有关联的字,都算作忌讳。
永远的闭口不言,这位找不到任何相同存在的核子,陡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
《从夜班开始》
昏暗得没有一丝自然光进入的房间里,唯一亮起的电脑里循环播放着视频。
屏幕的光打在阿列克谢瘦削的、露出嶙峋颧骨和皮下青筋的脸庞上,他表情阴郁,两颗眼睛紧盯着画面里的一切,偶尔泛灰的瞳孔动了动,这是他和真人蜡像唯一的区别。
沉默的看客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便是反复观看游戏历程,用肉眼和头脑记下所看的一切。既然视频主隐约将点赞与下期视频挂钩,那么观众或无谓、或迟疑地点击了代表称赞的图标,留下了自己曾来过的痕迹。
对于墙外的观众来说,这其中注册的环节会复杂一点——不过再复杂,都比不上“核”内的一切。起码能够活下来的核子,在心智、观察力和执行力上绝对不会有薄弱的地方。如果没有在“核”中生存消耗全部的精力,即没有被核子身份毁掉全部的生活,不少人都能够在现实世界各自领域取得不菲的成就。
只是在这样的封锁下,表达自己变成了排爆一般困难的事情,不知何时就会触雷。“核”的出现隐秘,还要受害者为它遮掩。这确实折损灵魂,逼人缄默。
阿列克谢已经很久不与外人交谈,他有一个只会提供项目的中介人,而他的工作也不需要表达与计算机编程语言以外的思想。
看着视频主每次在最开始的时候毫不言语,却像是被刻意针对了一样迅速暴露在诡异面前,然后一轮结束,观看者脸色更加晦暗。他微拢十指,掩住下半张脸,为嘴巴周围构建了一圈的防护罩,生涩地说道:“代价?”
记录这一切的代价?
但视频主的态度让他困惑,那种闲适的、轻盈的,仿佛死生是可以随意转换,不用计较。她甚至从不懊恼前两次的死亡,就像这只是一次悲剧演示,为的是后续她所说的“重生”。
视频主在挥霍死亡,“核”中一切于她而言真的仅如游戏。
阿列克谢的呼吸濡湿了手心,他脚一踢,将电源插头踢掉,电脑瞬间一黑。
看不下去的观众紧皱眉头,重复的死亡以及游戏般的建模,使得他对于“核”的认知出现了恍惚。
这不是“核”,他对自己说。
这只是对“核”内一切简陋版的复刻而已,而他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做这样的事情。
而视频主口中的游戏,是一种语言的巧饰,还是一切如她而然仅仅如此?
由于半个小时内赚的米比从前一个视频收益总额还要多,虽然没能查明白自己碰到了哪块风口,但宋音明白自己又该上班了。
她看着自己“不妨点个赞,助力up主重生”这条留言,再次刷了一下后台点赞数据,涨幅令up主感到安心。
稍等片刻大家,up主内心对所有点赞的观众说,我这就去跳一次忘川河。
即便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第一次进入游戏没有任何记忆,死得又快,宋音却不对这件事过分担忧。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忘记了过往的一切,只是表层意识里暂时没有想起来,但曾发生过的事情依旧在帮她做决定。
她天然地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这就足够了。
宋音打开游戏库,鼠标置于新购入的游戏图标上。封面里,一栋银灰的建筑高耸,列齿般紧密的玻璃窗中只有几扇亮起,对抗着建筑之外无边的黑夜,其下写着游戏的名字,《从夜班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