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暗自神伤、顾影自怜的功夫,也不再心存不切实际的期待。
光阴似流水,一转眼好些年过去了,容锦甚至有些不大习惯这种的关怀。
沈裕几乎要被笑得有些恼了,但见着她苍白?的脸色,最后也只?是隔着锦被轻轻拍了下,无奈地摇了摇头:“睡吧。”
寝具是吕家这边备下的,容锦分辨不出?锦被上用的什么熏香,但与沈裕在一处的日?子久了,她对于这全然陌生的气息竟有些不适。
有因着小腹隐隐作?痛,来回翻了两回身,依旧没能入睡。
沈裕并没歇,他饮了醒酒汤后,披着件大氅,在案边翻看着傍晚送达的邸报。
隔着纱帐,身形影影绰绰。
容锦漫无目的地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渐渐睡去。
容锦并不知道沈裕是何时安置歇息的,只?是第二日?一早醒来时,没见着身旁有人,倒是现自己怀中塞了个汤婆子。
昨夜睡得还算安稳,以往能扰得她难以安寝的腹痛和?缓了不少。
她摩挲着裹在外边那层细密的绒毛,半晌没回过神。
怔忪间,白?蕊提着食盒进?门,欲言又止,神情更?是十?分微妙。
容锦见她鬓上沾了水汽,偏头看向花窗:“下雨了……公子出?门了?”
“是,”白?蕊抿了抿唇,“沈相一早就离开了,说是不准惊扰,由着你想?睡到何时就睡到何时……”
她掂量着容锦的态度,小声道:“沈相对你可真是上心。”
容锦却有些懊恼,按理说她不该毫无所觉,比沈裕起?得还晚的。
她并没赖床,随即披衣起?身,干净利落地收拾梳洗。
白?蕊确实愈困惑了,她起?初以为看着容锦的穿衣打扮,以为这不过是贵人的侍女,昨夜之后,又想?着应当是宠妾。
但眼下看着,仿佛也不像。
打开费劲拎来的食盒,单点心就有六样,个个捏得小巧玲珑,花样极其精致。
白?蕊端出?一碟千层莲花酥,感慨道:“这府中的糕点娘子,可是整个湖州鼎鼎有名的,多少人花大价钱都买不着呢……”
只?是这点心向来是供给主子的,寻常仆从?碰不着,只?有在主子面前得了脸的才能得些赏赐。
容锦看了眼摆满半张桌案的早膳,又看了眼犯馋的白?蕊,将那碟子莲花酥向她推了推:“你若是想?,就拿些吃去吧。”
沈裕初到湖州,昨夜接风宴没谈多少正事,今日?早早出?门,必然是有要事在身,不可能有那个闲空专程赶回来吃饭。
他忙起?来,从?来都是废寝忘食的。
容锦深知这一点,便没什么顾忌。
白?蕊听了这句后眼都亮了,拈了一块,细嚼慢咽地吃了许久。
她舔去指尖沾的些许糖霜,恋恋不舍地看着剩下的糕点,却并没再拿。
容锦还当她心存顾忌,放下汤匙,轻声道:“无妨的。”
“不是这个缘故,”白?蕊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嬷嬷不准我吃这些,若是胖了,跳舞就不好看了……”
唏嘘到一半,又意?识到在容锦面前说这些不妥,连忙闭了嘴。
容锦是在黎王府后宅留过的人,立时就反应过来,但见她这般便没有多问,仿佛毫无所觉地问起?旁的闲话。
白?蕊懊恼着自己失言,见对方并未深究,暗暗松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该趁机问些沈相的事情,好趁机投其所好。
可看着容锦温温柔柔的模样,又想?起?昨夜碧桃失魂落魄回房的情形,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作?罢。
沈裕亲至江南,为的是能及时掌握江南的状况,统筹调配、见机行事。毕竟京城远在千里之外,不仅有诸多不便,保不准还会有人暗中动手脚,欺上瞒下。
而他选定湖州落脚,则是为了乌程驻军。
“乌程驻军攥在吕曜手中,”商6轻巧地攀上墙头花架,取下那只?被容锦不小心踢上去的毽子,为她讲解,“就是吕大人的宝贝儿子,据说功夫不错。”
“怪不得。”容锦揉搓着微微泛红的手,总算是明白?,为何沈裕会对那位吕大人这般宽容。她接过商6递来的毽子,轻轻拨弄着,若有所思?道,“咱们今年是要在南边过节了吧?”
商6对这种节庆向来没什么成?算,经?她提醒后,掐着指头算了算日?子:“是。”
他早就无家可归,也没有任何亲眷,在何处过年并没什么差别。
容锦却是头回与容绮分开过年,只?一想?自家小妹的性子,就知道她到时候八成?得抹眼泪,无声地叹了口气。
商6看出?她的心思?,出?主意?道:“若不然你写封信,再备点年礼什么的,回头公子叫人往京中送折子时,一并帮你捎过去。”
他说得理所应当,容锦却有些犹豫:“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商6不以为然。
适逢沈裕归来,听着这半茬话,还没等容锦说什么,商6便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小事而已,”沈裕未曾犹豫,轻描淡写地应了下来,“可巧荀朔也有一封书信要给颜姑娘,长风你记下,改日?一并送去青庐。”
他瞥见容锦泛红的手,又微微皱眉:“天寒,怎么不穿得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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