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与她擦肩而过,不尴不尬地笑了笑。
春夫人另沏了一盏茶,推到容锦面前。
“我?又攒了些绣品,想同以?前一样放这里?寄卖,”容锦将拎着的小包袱放在桌上,含笑道,“若是夫人得空,能指点一二?就更好了。”
她在别院不能出门那段日?子,做了不少绣活。
除去送给?苏婆婆和其他侍女的,也还留了些,索性趁着这次出门带过来了。
春夫人啜了口凉茶,抬眼打量着容锦。
从前容锦来的时候,是荆钗布裙,哪怕衣裳洗得干干净净,只一眼就能看?出来拮据。可?如今,哪怕她穿的衣裳乍一看?素净不起眼,但这料子已非寻常人家?用得上的。
更别说鬓上那朵珠花,足以?抵得过这几件绣品。
“那就还依着从前的旧例,卖出的价钱绣坊来定,抽两成,其它归你。”春夫人并没多问,细细打量着她送来的绣品。
见春夫人眼上那弯极好看?的远山眉微微皱起,容锦捧着茶盏,顿时生出些被?考较的忐忑。
“看?起来,你这阵子过得不大舒心?,”春夫人抚过细密的针脚,冷静评价道,“虽精致,但少了些原有的灵气。”
容锦哑然。
她摩挲着杯盏上的青花纹路,一时说不上话来。
容绮咽下一片桃干,愣愣道:“这怎么能看?出来?”
“世人总说字如其人,观其文?墨,可?以?窥心?境。”春夫人眉眼舒展开,温声道,“在我?看?来,绣品也是一样的。”
容锦回过神,道了声谢。
见春夫人还有事要忙,她也没再多打扰,只是叮嘱了掌柜,这回绣品卖的银钱寄存在这边,将来让自家?妹子来取。
回到别院后,容锦从绣筐中翻出还未绣完的帕子,静静地看?了许久。
她不觉着自己的绣工有退步,也看?不出与从前的绣品有什么差别,但春夫人的话却?说中了要害,她确实心?境不佳。
这种百思不得其法的情绪困扰着她,直到过了掌灯时分,汀兰来叩门传唤,容锦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沈裕已经?回来了。
她其实该在正堂伺候,等?着沈裕,却?完全抛之脑后。
容锦理了理鬓,随着汀兰过去,经?过回廊时不安地问了句:“公子心?情如何?”
汀兰略一停顿,如实道:“看?不出来。”
她不常在沈裕身边伺候,对着沈裕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除了清俊,委实看?不出更深的东西。
容锦挑了竹帘,进门便见着了沈裕。
他仍旧穿着深紫色的朝服,玉冠尚未去下,通身透着倦意,修长的手执了汤匙,缓缓搅弄着那盅银耳莲子羹,满桌的饭菜都没动,仿佛没什么胃口。
病恹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