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大门虚掩着,鞭打的、撞击的、尖叫的声音不绝于耳。
有兴奋大叫的,也有呜咽求饶的,有狂妄大笑的。
血腥味混杂着感染区的臭味飘荡,这里在军虫眼里是天堂,在兰浅心中却是地狱。
他甚至来不及看艾利斯一眼,就被扔在了营地中央的地上。
抓紧白色长袍的他,就像落在黑色泥沼中的一捧白雪。
军虫们发现虫王到来,慌慌张张穿上裤子,从门里出来。
还有喜欢刺激,用虫形玩乐的,尾巴上还挂着血,在地板上留下一串血点。
他们战战兢兢地跪在艾利斯面前,拼命回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是否触犯了军令,让震怒的艾利斯虫王亲自来抓。
可很快,他们就无暇顾及。
奴虫营不似营地其它地方铺着合金地板,这里依托地形建造,除了四周装了防风、过滤、保温的舱壁,里面全是碎石子铺设、凹凸不平的土地。
艾利斯将兰浅扔在地上时,没有收力,兰浅的手臂划在一块石头上,登时见血。
血液的味道很淡,在刺激性气味很浓的奴虫营,就像一滴水流汇入大海,让人难以察觉。
可虫族的嗅觉,远高于常人。
这是什么味道?
好香。
香得流口水,香得天灵盖发麻。
是蜜香吗,是蜜虫吗?
没错,是蜜香。
不对,蜜香没有这么甜,让他们这么蠢动。
仅仅闻到一丝,就让身心舒畅,快意在四肢百骸流淌。不是激情的快意,而是更深层次的,让灵魂安宁的快感,让血肉和精神完全熨帖。
好香好香,香哭了。
不够不够,还不够!
跪倒的虫族,视线像被磁铁紧紧吸附在兰浅身上,连虫王的威压都无暇顾及。
嘴唇早已变成口器,湿哒哒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眼睛变成各色复眼,长出鞘翅、触须、步足。
他们死死盯着兰浅的伤处,口器伸得老长,全身都兴奋到震颤。
步足肌肉紧缩,在压倒一切的香气中蓄势待发。
艾利斯虫王就是一块定海石,维持着军虫间岌岌可危的平衡,只要他转身,所有军虫会一同涌上,将香气扑鼻的猎物叼在口中,舔个遍。
艾利斯虫王在鲜血冒出的第一时间,嘴唇轻抿,赤红眼珠通红。
他没有动作,静静地看着艰难翻身的兰浅,看他喘气如牛,不断冒汗,乏力的身体连坐起的力气都没有。
一块香喷喷、嫩生生的肉,足以让所有虫族狂性大发。
起风了。
树叶“沙沙”作响,树荫摇动,将香味带向更远处。
陡然之间,奴虫营一扇虚掩的门被大力冲开,一道庞大的黑影加速掠来,将跪拜的军虫撞开,一跃来到兰浅上方。
上头的日光被完全遮盖,兰浅抬眸,和一双密密麻麻的肾形复眼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