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贴得很近,彼此脸颊上的绒毛似乎都能看见,谭佑霜垂下眼,认真地说:“我爱你。”
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啊。
傅青逸揽住谭佑霜的手收紧,半晌,他睫毛虚虚地颤了一下,淌出蜜一样的笑意。
傅青逸轻声地说,骄傲地说:“我知道。”
随着这句话话音落下,谭佑霜的手背上绷出了细小的青筋。他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将傅青逸紧勒进怀里的欲念,破风箱一样喘着气,脊背佝偻起来。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几乎要把他压垮了。
“没事,没事。”傅青逸抱着控制不住颤抖起来的谭佑霜,轻声哄着:“我没受伤。”
谭佑霜细细地抽着气,胸腔起伏,仿佛一只离开了族群的幼兽。傅青逸抱着他,怜爱之情一瞬间到达顶峰。他凑过去,用自己的脸颊贴近谭佑霜的脸侧,手一直轻轻拍着谭佑霜的脊背,直到谭佑霜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周边还有几个人站在这里,包括傅离盛安雅和刚刚到来的傅青霜,但没有一人出声打扰谭佑霜和傅青逸。
所有人都被谭佑霜这幅眼眶通红的样子吓住了。他的情绪波动显然比傅青逸真正意义上的家人更大,还停留在原地的几个警察看了都不免有些为他们真挚的感情动容。
傅青逸旁若无人地抱着他。半晌,带着谭佑霜也恢复了记忆的猜测,傅青逸一边沿着谭佑霜的脊椎往下捋,一边轻声问:“……你记得我们多少年不见了吗?”
“哥……”
只用一句满含暗示意味的话语,傅青逸便成功将谭佑霜的声线逼到颤抖。
谭佑霜抬起头,怔愣地看向傅青逸,亮晶晶的眼睛里还盈着泪。他脸上出现了极其复杂的表情,细数着,很久才给出答案。
“……对我而言,”他眼神茫然,仿佛怎么数也数不清这个数目了。用不确定的语气小声说:“可能已经二十多年了吧?”
二十多年……
傅青逸呆呆地站在那里,还不等傅青逸想出什么语句来回答,傅离便转过头来催促:“去做笔录了。”
周边的警察方才接了电话,转头来对他小声说了什么,傅离不得不打断这对鸳鸯,“别黏在一起了,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聊,好吗?”
“好。”
在盛安雅震惊的目光中,傅青逸从地上捡起了那枚仍旧完好无损的杜鹃花胸针,失魂落魄地捏着它坐进了车里。
二十多年。
傅青逸得到了一个并不精确的数字,但背后隐藏的东西足以将他按进泥里狠狠踩上几脚。原来无穷尽的自责在看到谭佑霜后才真正落到实处。
傅青逸手指收紧,蜷在车里,感觉血液的回流仍然迟钝,身上的勒痕让他备受束缚。
傅青逸忍不住自我怀疑想:这么长的时间,谭佑霜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如果没有我,这辈子原本善良温柔的父母本来都该是谭佑霜的,他根本不用像遇到我之前一样狼狈,连吃穿用度都只能用最差的。
不,傅青逸闭上眼睛,冷静地回忆:应该说如果没有我,他在现实世界里就能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了。
……所以这值得吗?
这显然是不值得的。
用利害与得失的视角想,这是显而易见的巨大亏损,精明的商人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傅青逸用一把刀冷静地把自己捅开,翻出里面的肠肠肚肚,翻找着尝试证明谭佑霜做出了一个不恰当的抉择。
“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
做完笔录回到家中已经是两点过,傅离直接带着全家人回了傅家老宅。谭佑霜第一次来这里,在走进二楼傅青逸的房间之后,他却反客为主,主动握住傅青逸的手把他按进了床里。
小狗的嗅觉总是灵敏的,他整个人都压在傅青逸的身上,低下头去看着傅青逸躲闪开的眼睛,“别骗我。我觉得你知道我们多久不见之后的反应很不对。”
“没有。”傅青逸被谭佑霜压进柔软的床,鹅绒的被子软软地包裹住他们两个人。他仰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线条,像濒死的天鹅,眼瞳黑沉的反驳:“我怎么会胡思——”
乱想两个字被迫卡在了口腔中。
谭佑霜分开双腿跪坐在傅青逸腰上,低下头去吻住傅青逸的嘴唇。带着凉意的唇齿在碰撞间温度飙升,萦绕在对方鼻尖的灼热呼吸无比暧昧,半晌,谭佑霜才气喘吁吁地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握着傅青逸的衣领,恶狠狠道:“我知道你在胡思乱想,别想骗我。”
傅青逸的面上因为短暂缺氧泛起红色,他喘了两口气,忽然趁谭佑霜不注意的时候发力抓住谭佑霜的腰把他带倒在床上,灵活地翻身而起压住了谭佑霜。
额头上的血管突突跳动着,傅青逸盯着谭佑霜执拗的眼,半晌,终于恼羞成怒道:“你以为我想乱想吗?我那是心疼你!”
“我不需要你心疼。”
“行,你硬气,你不需要我心疼!是我把你从小养到大,是我连你磕磕碰碰一点都舍不得——反正这都是我自找的行了吧?”
“那你知不知道我知道你死的时候是什么想法!”
谭佑霜脸红脖子粗地吼了一句,把傅青逸扯下来,仰头凑过去,两个人混乱地陷在被窝里吻作一团。情潮在两个心情尚未平静过来的人间涌动着,似乎只有这样亲密的交缠才能让人稍微有些安全感。
场面越来越失控,直到傅青逸原本扣在谭佑霜腰上的手顺着他光滑的脊背滑进他的衣服里,傅青逸才如梦初醒地停下来,红着耳根慢慢将手往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