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主动?你主动什么?”
宋时祺面露愕然,为自己解释:“当时在三尊山,我主动介绍自己;后来你说你睡桥洞,我又邀请你去我家住,正常人谁会邀请一个陌生人到自己家去住啊?那个时候你还故意装作不认识我,还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要不是我脸皮厚,热脸贴冷屁股,放在别人身上早给你轰走了!”
宁玉听着这有几分道理但更像宋时祺胡搅蛮缠的解释时,目光有些复杂,一时不知道该鼓励他这么“主动”,还是告诉他什么是主动。
宋时祺见他不说话,继续道:“而且后来我看你那么不开窍,我都快要直说了。要不是我喜欢你,就你那时候对我的过去支支吾吾那个样子,正常人早动手了!你当我们黄泉路吃素的?”
宁玉像是没听见后面那句话,眉毛皱了几下像是在回忆什么,但实在没回忆起来,才百思不得其解地问:“直说?什么时候?”
宋时祺气得鼻孔冒烟目射凶光:“你!咱俩都睡过同一个被窝了,你不记得当时我说了什么吗?!”
宁玉缩了缩脖子,片刻后小声开口:“抱歉”
好!居然真的不记得了!
宋时祺垮着脸,一字一顿给他回忆,“我当时说了,‘你的被窝真暖和’!你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吗?这还不明显吗?!我还在云鹤面前承认过你!”
宁玉更不解:“什么时候?”
宋时祺学着当时的语气,“我、好、龙、阳。”
宁玉无言以对,这要是算告白的话,那当时在一个被窝里,岂不是算上床了。
“你你这”面对宋时祺的强词夺理,宁玉说不出话来,“我”
宋时祺抱胸道:“敢情我这辛辛苦苦做这么多,在你眼里是做慈善?”他的那些小手段小心机,就这么被宁玉忽略了?!
宋时祺不悦、不满、不想忍!!!
“那你”
宁玉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想藏着掖着什么,沉默了好久才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你、你也没明示过这些话的对象都是我啊,而且我找到你之后,你身边又是女的又是男的,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宁玉这种语气,说不出来是吃醋还是委屈,支支吾吾说了半天,哼哼两声又安静下来。
宋时祺看着他,垂了垂眸,宁玉这种瞻前顾后的性格在这几百年里没有丝毫改变,甚至比从前还要谨慎。他看着宁玉纠结的样子,怒气全消,缓缓道,“当年在奈何桥用心头血向师父求救的时候,他用灵鹤问过我一句话。”
宁玉一怔,面色也凝滞起来。那时他差点身死道消,化为原形,被师父召回度朔山从新修炼,那几百年间,酆都大帝回来过几次,跟他说了宋时祺的近况,得知他还活着,宁玉才松口气。度朔山的桃花开得还是那么热烈,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但宁玉抬起头却看不到熟悉的那一朵。
宁玉看着宋时祺,他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周围的气氛从方才的激烈缓缓平静,但宁玉的心却平静不下来。宋时祺慢慢开口:“‘你可知错,可后悔?’,师父这么问我的。”
宋时祺低头看着他,眼睛中映着他的影子:“弟子没错,绝不后悔。”
宁玉心虚地移开目光,他总以为,自己是师兄,比他谨慎,也比他大胆。但直到现在他突然被宋时祺的目光烫到,他总在犹豫,考虑这个考虑那个,担心自己给他造成困扰,给他带来麻烦,但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犹豫会不会失去宋时祺。
他所有的考虑对宋时祺来说都是杞人忧天,宋时祺比他勇敢得多。
宋时祺叹了口气,他很少有这种讲道理的时候,所以讲起来就必须说服宁玉,看他又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宋时祺继续开口,偏要把他的思绪拉回来,不允许他再胡思乱想,“我知道师父问这话的意思,无非是我们自不量力,单枪匹马跟地府作对。但你看,师父没有拦着我,他是赞同我这么做的,他也不怕我后悔,我做的所有选择都不会后悔。”
宁玉静静听他说完,等他低下头,有些窘迫地捏着衣角。这不是宋时祺该有的动作,也不是宁玉想要宋时祺变成的样子,他笑了笑,道:“师父也跟我说过一些话,他说,我看似谨慎,实则胆小,比起你来,处处受制。”
宋时祺面色一僵,目光投透露出几分羞涩,挠了挠头,“诶?师父对我评价这么高?”他见酆都大帝的机会不多,每次见都是劈头盖脸挨一顿骂,导致他越发反骨,说起这位师父就扁嘴。没想到他会在背后这么夸自己。
宁玉看着他压不住嘴角的样子,有些无奈:“所以他说,我在你身边,会让你被束缚。”
宋时祺表情凝滞,好不容易扬起来的嘴角又瘪下去了,“他怎么说话呢!”宁玉一向听话,万一真信了师父的话,那宋时祺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宁玉忙要拦住他,就宋时祺这张嘴,指不定会口不择言说出什么,万一酆都大帝路过此地,怕是胡子又要气歪了。宁玉拉住他,“嘘!外面东西还没走呢!”
宋时祺嗤了一声蹲下来,不耐烦地哼着气。
宁玉道:“师父说得也没错。”
宋时祺当即就要暴起,被宁玉按着肩膀乖乖蹲在原地。
宁玉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但凡他松一下手,这人怕是就要窜出去了。跟宋时祺在一起,果然还得时刻注意他的动向,“不过我现在觉得,师父也有说错的时候。”比如现在,以宋时祺的脾气,若非宁玉和龙婆在旁边,怕是一进老街就奔着阴气最重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