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祺收起笑容,敲了一下她脑袋,重新看向掠影。掠影后退两步,都快退出门外了,宋时祺嗤了一声,“我们走吧!回去好好歇一歇。”
三人依次从掠影身前走过,宋时祺落在最后,睨他一眼,低声道:“你能站在这里,是因为前面那个人,记得好好感、谢、人、家。”
有了地方守护灵的加持,宁玉在云城必定风生水起。
宋时祺说完跟上前面几人,还未走出几步,身后惊风扫过。掠影狗急跳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凝聚灵力一掌拍过来。宁玉察觉之时宋时祺已经被拍出几米摔进他怀里。
“阿祺!”宁玉身体比脑子更快,慌忙伸手接住他,看见后面的掠影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看他所站的位置,方才应该是冲着宁玉来的,宋时祺离得近,率先作出反应挡下一掌。
宋时祺还没反应过来,眼神里有些茫然。直到嘴角溢出鲜血,才艰难抬头,断断续续道:“真好”声音小得可怜,宁玉一时间竟然没听清楚,只好俯身去听他在说什么,完全没发现自己也在抖着,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真好”宋时祺重复了一遍,“我不欠你”
宁玉忽然愣住,原来宋时祺还是觉得,宁玉给他挡了天谴,所以他欠宁玉一条命,这样就算扯平?
宁玉反应过来后骤然冷静下来,面色沉得可怕,狠狠盯着宋时祺的眼睛,眼尾泛红:“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欠我?你觉得我跟在你身边,是为了让你还债?你真要算?”
宁玉咬着牙齿恶狠狠道:“宋时祺,我们之间算不清!你也别想就这么把我打发了!”说到最后,宁玉声音发抖,手也发抖,连带着怀里的宋时祺都在抖。
心意
宋时祺还记得刚被龙婆带回来时,很长一段时间内,身上的新伤旧伤反反复复,以及内心空白但仍觉抽痛,折腾得他痛苦不堪,几番想放弃。有一次冬天很冷,宋时祺生了好多次病,心口伤口反复感染,他看也不看,整日浑浑噩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多次都觉得自己熬不过去了。每每烧到意识模糊的时候,宋时祺都会在梦里见到一张模糊的脸,但感觉却无比熟悉。
那个声音不断喊着他的名字,让他再撑一撑。
宋时祺想说自己撑不住,太难受了,浑身骨头都是酸的。但面对那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那些丧气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些天他打了无数个喷嚏,现在想想,也许是宁玉在想他。
宋时祺再醒来的时候是晚上,在地府折腾半月,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狼狈不堪,这下睡饱了,神清气爽!
当然,神清气爽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床边坐了个人。
宋时祺还没开口,背对着他的宁玉率先转身,一边查看他的身体状况,摸摸额头又看看伤口,一边关切又带着责怪地问:“醒了?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宋时祺愣了一下,有些心虚。说实话,就掠影那挠痒痒的一掌,别说把他打出内伤,就算是打晕都有些勉强。那一口血哽在宋时祺胸口不上不下,好不舒服,借着那一掌倒是打通了他的心脉。至于晕倒——那个时候宋时祺见宁玉如此担心,气氛到位,主角到位,不说些煽情的都对不起当时宁玉关心的神色。于是宋时祺将计就计,念完了台词,美滋滋躺在了宁玉怀里。
这一闭眼,就真睡过去了。
宋时祺干咳一声,眼睛重新聚焦,意识逐渐清晰,他左右看了看,只有他们两人,于是一翻身坐起来,问题也顾不上回答了:“我有话跟你说!”
宁玉皱起眉,面露担忧:“我给你把了脉,但你气息安稳,伤口也没什么大碍我实在看不出你伤到了哪里。难不成那掠影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宁玉自顾自说着,垂眸思索片刻,才道,“不过也没关系,小叶子正在审问他,等问出来了我再对症下药。”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响应宁玉的话,楼下传来一道凄厉无比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哭喊,哭得凄惨,喊得可怜——
“我真没干什么!!!我就轻轻一推,是他自己摔倒的!”
宋时祺被声音吸引过去,一扭头看见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一轮明月,但——黄泉路是仿古建造,没有落地窗。他这才发觉自己不在黄泉路,看向宁玉。宁玉眉眼淡然,对楼下声音充耳不闻,甚至在声音出现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宋时祺心里跟掠影道了个歉。
宋时祺打量了一下周围,问:“这是哪儿?”
宁玉起身,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书柜上,宋时祺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医书。“我家。”宁玉道。
宋时祺“嗯?”了一声,惊讶道:“你不是跟我说你睡桥洞吗?”想当初宁玉这么跟他说的时候,他还觉得宁玉身世凄惨,必有隐情,心中好一阵同情和感慨。好好的帅哥怎么能睡桥洞!于是乎大手一挥把人叫来了黄泉路。
果然,缘分如此。他很庆幸,遇见宁玉后的每一个重要决定都没有做错。当时他还觉得,自己对他有提供遮风避雨地之恩,此等恩情,应当以身相许!
宋时祺摸着下巴,又回到了当初的美好设想中。不过,宁玉没有按着他的设想走!
再加上那个时候宁玉身上也谜点重重,宋时祺不得不一边劝说自己收起倒贴的想法,一边给自己洗脑宁玉有问题。那个时候的宁玉看起来虽然亲和,但埋藏在心底关于身世的问题整日磋磨着他,让他并不似看起来那般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