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扶额,他也才坐下没多久,本以为至少能安安静静休息一晚上,毕竟在记忆之外又是三千道人又是生死卦,几人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现在好不容易逃离了那些危险,又陷进另一个漩涡。
宁玉倒是习惯了变故,他这人好像喝凉水都塞牙,每每出任务不是被鬼拍肩就是踩进陷阱,要是没什么危险反而有些不习惯。反应过来后立即站起来,结果就是眼前一黑画面旋转,没追出一步反倒后退了几步。
云鹤骂了一声眼疾手快扶住他,看着他眼神逐渐清明,问:“你你没事吧?”
宁玉摇头苦笑:“没事就是起来得太猛了。”
云鹤多少年没接触过活人,无语道:“说实话,我在地府倒是听说过云城阴差不行,我没想到不行到这个地步。”
宁玉更无语:“这些话你背后听听就行了,大可不必拿到我面前说。”
云鹤见他缓过来了,撒开手道:“你也可以往好的方面想,比如你在地府很有名。”
宁玉无言以对,半天才干巴巴回了一句:“谢谢。”
两人装模作样一笑,一前一后跟上小狐貍跑下山坡。看小狐貍着急忙慌的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妙,两人飞奔而去,云鹤更是在奔跑过程中就化为原形,四只蹄子总比两条腿跑得快,留下宁玉在后面跑得长生辫高高飘起。
年轻就是好。
后面的宁玉已经看不见小狐貍的影子,只能紧紧咬住云鹤火红的身影。
茅草屋离狐族居住的地方大概半小时的路程,小狐貍跑得飞快,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到了众人聚集的地方。待宁玉赶上之后小狐貍不知所踪,只有一只大狐貍悠哉游哉靠着门框等他。
宁玉一口气快要背过去,停下来后一阵干呕,又咳又喘,咳得云鹤害怕他一口气没上来就留在这里。在宁玉缓神的时候,还不断有人从他们身前经过,有的是人身,有的是原形,宁玉一边喘着粗气恢复一边打量这附近的环境。
这家没有小狐貍家气派,但也算得上中等,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在夜里还幽幽燃着鲜红光芒。里面走廊各处也都挂上了婚嫁用品,各扇门上都张贴着喜字。
宁玉深吸一口气,盖住喉咙里的铁锈味,终于能发出声音,道:“这是白天办喜事的那一家。”
云鹤收回目光,点头:“小狐貍已经进去了,信号是他我爷爷放的,看这些人的脸色,这信号是在出事的时候发的。”
说话间,又有几个狐族跑过来,皆是眉头紧皱,面色阴沉。
宁玉看着那些人跑过去,一边跟上一边悠悠道:“不像是闹洞房的。”
云鹤发出不屑的一声:“谁闹洞房这么大阵仗。”
两人跟着后面的人找到事发地,只见一众围观人群中,一人,或者说是一狐,鲜血直流,倒地不起。
人群一片寂静,没有人讨论,没有人出声。宁玉和云鹤凭借没人能看见他们的优势,穿过人群蹲在尸体边上,更为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尸体身上的伤口。
这狐貍的致命伤非常明显——脖子上一道巨大的伤口,几乎将头砍下来,只剩一层皮还可怜巴巴地与身体相连。除此之外,尸体四肢都有伤,在关节处不知被什么利器反向撬开,露出森然白骨。
鲜血从尸体流到门边,满屋子血腥味。
宁玉和云鹤心中悄然浮现出一个答案,晚上裴不愚回来这么晚,身上也带着血腥味,难道是他?
云鹤更不解,裴不愚为什么要杀狐族的人。他扭头寻找小狐貍的身影,只见他站在狐貍爷爷身后,探头瞧着这具尸体,看起来很是茫然。
宁玉左右看看,拉着云鹤从尸体边出来,“新娘不见了。”
云鹤还想着裴不愚的事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过了几秒才明白宁玉是说今天结婚的新娘子不见了,左右一看,不过他也没记住今天的新娘长什么样子,看了几下便收回目光。
宁玉直接把他拉出屋外,一边寻找新娘一边道:“大婚之夜新娘不可能留下新郎一个人,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新娘和裴不愚联手杀害新郎”
云鹤都没听完,摆手打断他:“肯定是第二种可能。”
宁玉无奈,回头道:“要么就是新娘也出事了。”
云鹤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宁玉身后,表情复杂。他眼神很奇怪,不是平视,而是垂眼看着宁玉身后某处。宁玉瞬间明白有东西在自己身后,想也不想拔出拘魂钉,转身顺着云鹤的目光看过去。
同时,宁玉一脚踩中了粘腻的液体。
身后是一间厢房,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堆在屋内,红色帷幔格外喜庆,当然,也衬得正中央跪着的人格外诡异。
新娘的惨状不逊于新郎,脑袋低低挂在胸前,四肢反扭,露出白骨,被人为地摆成跪姿,面朝门外。因为化成人形的缘故,这一幕更加刺眼,宁玉刚刚踩中的,便是从新娘身上一直流到他脚下的鲜血。
宁玉继续说着刚刚没说完的话:“第二种可能对你的裴不愚也不是很友好——是他一个人杀了这两个人。”
云鹤看着那具尸体,沉默片刻,道:“是的,就是他。”
这下轮到宁玉愣住了,问:“这么肯定?”
云鹤点头:“我的刀法是他手把手教的,后来总是学不会,他才给我找来了追风,所以我很熟悉他的手法。”
宁玉啧啧道:“这也太狠了,这这这”
云鹤没答,转身向屋内其他地方找去,裴不愚做事肯定有理由,而云鹤需要找出这个理由。宁玉也找向另一边,这屋子应该是存放嫁妆的地方,翻开几个都是奇珍异宝。宁玉一边翻一边想找个顺眼的顺手牵羊了去,结果翻到最后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让他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