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我与步摇落了单,腿上中了箭……”
“步摇人呢……”
先云面上羞赧:“步摇照顾了我些时日,可她终归是女子,不清不白有损她的名节……她便带人搜寻苏堇华的下落……”
镜尘看他思虑周全,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是该如此,男儿本该多些思虑,有些担当。”
先云吸了吸鼻子,脸皱成了一团,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皇兄,我的腿伤势虽然不算太严重,但是却反反复复,万一成了跛子,那我以后……”
镜尘听到先云的话,心中不由得一紧。他细细查看了先云的伤势,安慰道:“说什么傻话,皇兄自会请最好的医师为你医治……”
镜尘看到先云眼中泛起的泪光,心中一阵揪痛。他轻轻拍了拍先云的肩膀,柔声道:“无论你的伤势如何,皇兄照顾你一辈子。”
“皇兄……”盛先云知道镜尘会将他照顾的极好,可听他明明白白说出此话,不由的心绪难平……
他咬紧牙关,嘴唇微微颤抖,眼皮不断地眨动,仿佛在犹豫着是否该说出心中的疑虑。他本想将此事埋藏在心底,又怕那人对皇兄不利。话到嘴边,忍不住顺着说了下去:“前些时候,有人找到我,向我询问了聂大哥的一些事情。”
“他?”镜尘听到这里,心中不禁微微一愣。
先云抿着嘴唇点了点头,镜尘心中即刻想明白了事情原委。
鹄州城外那三支重箭是从奕军营中射出的,目标明确,正是觉枫。军中之人绝对没有这个胆量向觉枫突施冷箭。而现在先云的话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断。
先云看到镜尘面色不悦,赶忙辩解道:“我告诉他们,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避无可避
先云双眼迷蒙,与镜尘凑得极近:“皇兄,你,你恨他吗?”
镜尘被问得一愣,喉咙微微发哽。
他低垂下眼睫,沉默了良久,摇了摇头:“从来君臣父子,纲常如此。我没有资格恨他,况且他对天下人皆不好,却独独对我没有半点不周……”
“而我却是天底下最最忤逆、最最不孝的那个……”他说完长舒一口气,眼中流出复杂情绪……
“皇兄,你切莫固执执着……我虽不怨他,但我也不能帮他说话,那时候他已然被房淞等人蒙蔽,行事糊涂……要不是你,奕国早就被那些人糟蹋得千疮百孔,不会像如今这般国泰民安……”先云没想到镜尘对往事介怀至此,心中忐忑,出言安慰。
他又试探着说道:“可那些已是前尘往事,如今大局已定,你为何还不肯登位……”
“做摄政王没有什么不好,既可为国效力,又没帝王那般诸多约束……”镜尘一本正经答道。
盛先云脑海中闪过一种可能,他被雷击了一般打了个寒战。他看镜尘像是看到何等奇异怪相一般,瞪大眼眸。
他重又搂紧了镜尘:“皇兄,盛镜尘,你就那么喜欢他……”
先云虽伤着,却因心绪难平,将镜尘搂得喘不过气来。
镜尘不敢用力掰开他,怕会弄疼他,只好耐心地等待他心绪平复。
他认真地理了理衣领,庄重说:“先云,我不登帝位皆因德不配位,必有余殃。忝居摄政之位,已然远超德行,和旁的无关……”
盛先云气得面色潮红,小声嘀咕:“你这套冠冕堂皇的话,连我都骗不过,其他人更不会信,怪不得父皇要将其杀之后快……”
“盛先云……”镜尘陡然厉声,捉起先云手腕,“其他人我会一一解决,你给我保证不掺和此事,否则……”
盛先云眼眸中闪过一丝炽热,提高了声音质问:“否则你要杀了我吗?”
“你给我保证!”镜尘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寒冷。
先云无奈地噘起嘴巴,小声嘀咕道:“我没有那么闲……”他动作过大,牵扯到了伤口,刚才的火气还未完全消散,疼痛如同潮水般袭来。
“唔……好疼……”先云痛苦地皱起眉头,眼中满是难忍的痛意。
镜尘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模样,赶忙叫人。
“让医师来给四王爷瞧瞧,弄些止疼的汤药……”
侍从迅速领命,匆匆转身去请人。
先云皱着眉,酸着脸,斜眼看向他的皇兄,满腹不甘。
镜尘也不看他,淡淡地说道,“你和步摇能否在芃州成一回亲?”
先云被问得一愣,有些猝不及防,“啊,怎这么突然……”
“等尘埃落定,你们若回瑞国成亲,我们这身份去瑞国反而尴尬……”镜尘略微沉吟片刻,“母妃来信说她常感对你亏欠良多,如今你又要长居瑞国,她想亲眼看你成亲……”
镜尘扭过头深深看了眼先云。
先云鼻头酸涩,一大颗泪止不住的滑落,“我也想见母妃……成亲之事,等步摇回来,与她商量……”
镜尘颔了颔首,“步摇去了何方,我派人去助她,母妃她们也接来,另外步摇娘亲在何方,也派人接来。不管成亲与否,终归见见面。”
门户“咚咚”,有人轻敲屋门,接着便是问询之声。
“王爷,医师来了……”
镜尘闻言起身,先云见了眼疾手快,霎时抓住他的衣袖,支支吾吾央求道:“镜尘,我……好怕……尤其是夜里,你陪我,好不好……要不然那些苦药,我一口都喝不下……”
镜尘他看着先云那双闪烁着期待的眼睛,乖巧外表下,恐怕心中打定了主意,难以糊弄,无奈地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