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镜尘盯着觉枫问道。
觉枫喜悦点了点头,他吃着炸物,似乎尝出了娘亲的手艺,眼中热热地发红。
“你咬的是本王那一半……”镜尘打趣着为他释惑:“这个叫豆儿鱼,是百姓为制服沛河大蛟的勇士所制……”
“那王爷怎知在下咬了王爷那边?”觉枫翻了个白眼。
“你咬的左侧,左首为尊,那定是为夫……”
觉枫刚待反唇相讥,“啪”惊堂木一响。
说书人拍案收敛了众人的心神,他哑着声道:“各位贵人有请了,众位有些是熟客,今日老朽为贵人说一出天降星施法收天吴,摄政王霹雳治沛水。这书保准新鲜……”
“话说赵氏宗祠前边,这四位镇妖的道童被“天吴”施了法术,道童中魔,栽倒当场。“天吴”妖眼见着是稚童模样,立时要现了真身。在此千钧一发之时,狂风骤起,从天而降一位降妖尊者,便是‘天降’星是也。三两招降住了“天吴”妖,此后“天吴”妖销声匿迹,鬼神难觅。”
觉枫“噗嗤”一口茶喷了出来,呛得咳嗽不止,边咳边心中腹诽道:“这说书的也真能胡诌,若不是自己便是戏中人,也被他这顿扯唬住了。”
说书人说完半段,向台下鞠了一躬,台下小童便拿盘子去各桌收打赏钱。
钱收过了,说书人颤巍巍走下台去。两个衣着单薄的半大孩童各撑了四支碟子走上台来。
这方台子本不算平整,两人衣着单薄,其中一个不由打了个寒战,碟子失了力,四只瓷碟纷纷落地,噼里啪啦摔了个粉碎。
众看官还未觉察生了何事,另外那个孩子面红耳赤,欺身上去,抄起失手那人的衣襟,便是两记巴掌……
台下之人有的看热闹,乐观其状,有的嫌两人扫兴要轰下台去,还有地看那挨打的可怜,向台上丢了几枚银钱。
打人的见有人扔钱,果然停了手,赶忙去捡银钱。挨打的孩子也骨碌爬了起来,一同抢起钱来。
众人见他两人这副狼狈样子,拍手大笑起来,陆续有人掏出银钱砸上台。银钱撒向戏台各处,两个孩子七扭八歪、跌着、跪着、爬着去捡银钱……
这幕似是比前边演得更好看些,二人之态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觉枫蹙着眉却未出手……
镜尘见他手指箍住刀鞘,抿了抿嘴问:“怎忍住出手的,聂大侠金盆洗手了?”
“人家周瑜打黄盖,本大侠如何出手?”觉枫努了努嘴,起身离了园子。
两人寻了家普通酒肆,店面不大,堪堪摆下七八张方桌,尚算干净。
小侍见了两人,忙不迭前来招呼,擦桌、倒水一气呵成,问了两人口味、喜好便一溜烟地去安排饭食。
倒是他们邻桌两人酒足饭饱闲聊之声颇大,酒肆之内皆听得清清楚楚。
“赵兄,听闻前阵子雍国君上大婚,咱们奕国估计也快有喜事了。”
“哦,李兄何出此言啊?”
“赵兄竟还不知,摄政王选妃已久,这次沛河大治,摄政王婚事无论如何要定了。”
“摄政王何等光风霁月的人物,一般人哪里入得眼……”
“此言差矣啊,赵兄。官府就差贴发布文昭了,可内府里都传开了,州县府衙的内眷,家中有适龄女子的都备着呢……再是英雄圣明也要娶亲吧……”
觉枫持箸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发紧,他垂眸挑了根鲜蔬放了嘴里。
镜尘额上冷汗直冒,眸光盯着仍在喋喋不休的食客狠狠瞪了一眼……
那食客接了眼神,浑身冷飕飕地一颤,赶忙转开了眸子,继续开腔。
镜尘待要起身,被觉枫将手背按住。
“不准去,人家说错了么……”觉枫黯然看了他一眼,幽幽说道。
“我……”镜尘一时语塞,心中空虚,如犯错的孩子拽了拽觉枫衣袖,“皇祖父的确准备为我选妃,前些时日,咱们……眼看再无可能,我便允了……”
觉枫冷哼了一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王爷允了便允了,又为何招惹……”
他忧心看着觉枫盛满怒意眼眸,坦白道:“那时,我确下了决心,若你在雍国平安喜乐,便是难受死,也不会再去打扰于你……”
“这次回来,还没来得及拜见皇祖父……我定会让他收回成命……”镜尘反手抓住觉枫腕子,他急于让觉枫察觉他的心意,指尖用了些力气。
觉枫垂眸半晌,端起酒杯,叹了口气:“这一关始终要过……”
他仰头喝下这一杯,眸子已有些发红:“聂某有言在先,王爷若有一日悔了,随时可以转身寻觅佳人,聂某绝不会阻拦。”
盛镜尘五味杂陈。
一时间不知要谢他聂觉枫的胸怀大度,还是难过他如此轻易便能将自己抛了,只是此刻,他已失了责怪他人的立场。自己要先将桎梏破了才行……
袒露心扉
镜尘迈进府门便听柳蘅回禀,先云等他良久,他刻意收敛了些情态。
“皇兄……”盛先云瞧见他先一步跑出门迎了上来,热乎乎地喊道。
“听柳蘅说你来了几趟,什么事这样上心……”镜尘扶着先云肩头,和他一同进了屋。
先云让他一问,想起自己来了三趟都没见上人,又窥见皇兄脖颈上褪了色的红印,心中疑窦丛生,他有些拿不准情形,又急着先把心里的事儿了了,便索性搁下……
“是这么回事,步摇想要以皇女身份回瑞国,始终没有机会……”先云拿眼偷瞄镜尘,又说:“如今倒是有了个机会……步摇堂妹,好像是叫什么堇华郡主,便是瑞国苏利崇的女儿,三月之后大婚。步摇与她幼时颇有些情谊,如今回去也算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