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枫几人渐渐逃出了箭雨的攻伐,围攻之人亦稀疏得只剩人,他持刀的手再也拿不住了……
刚要松一口气,又出现几匹强劲战马追赶了上来。
觉枫与镜尘互换了番眼色。只见为首的一匹白马愈来愈近……
“九哥,等我,念羽有事相求。”
觉枫远远看去乃是念
他心中暗忖,白马白袍,念羽渐渐有了少年将军的样子,凌氏后继有人。
觉枫喊话镜尘:“王爷,请去前边那山等我,我速速便来。”
盛镜尘毫不犹疑纵马向前奔去。
觉枫打停了马,将陆鸣放下……念羽已携了阿忍赶到,他将其他人屏退,提马到了近前。
“九哥,你没事,我们皆很欢喜。如今殿下虽登了名堂,却大权旁落,小弟只能凭着一点祖荫和云后娘娘的青眼保全自身。念羽明白,要是没有兄长,雍国此时境况恐怕更是窘迫,我自身现在还在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可,小弟实在无能为力,请你不要怪罪……”念羽说着满脸愧色。
觉枫跳下马拍了拍念羽,慷慨言道:“好兄弟,你做得很好,今后我再不会踏雍国半步,殿下、千贺大娘、阿忍皆需托你帮我照料。”说着,觉枫看着哭成泪人的阿忍,心中酸涩。
念羽点了点头,迟疑了半刻,又脱口说道:“九哥,还有一事,非你不可。”
觉枫心中一紧,疑惑抬眼看着念
“前两日,我们无意之中逮住一人,在殿下大婚沿路布了黑火。竟是奕国摄政王所为。他们共分了七路,严刑拷打之下,那人也咬死不知其他人所为……如今,君上两日后便要……”
片刻柔情
觉枫眼前一黑,勉力才支撑住。
是了,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同意在战场上不战而退,被人当活靶子一样地杀来杀去?于他而言,如丧家犬般的任人追打,无异于是奇耻大辱……
觉枫冷汗顺着脊梁滑了下来,他想过盛镜尘会在沐都布了人手,排了后招,没想到这般……
他痴痴望着陆鸣和念羽,梳理出了此事的脉络,嘱咐道:“陆鸣、念羽,你们回去速速排出这段时日的可疑之人,尤其是药房、青楼这些地方……”
他灵机一动,突然想起:“陆鸣,你可还记得燕茹练就的嗅觉极佳的灵鼠……”
经过他的提点,陆鸣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远方吵吵嚷嚷,追过来的随从越来越多。
沉吟片刻,觉枫眸子黯了黯,“陆鸣、念羽,是否能劝住他收手,我并没有把握……我定会竭尽所能……可若万一,君上、沐都的安危就靠你们了……”
陆鸣、念羽知道觉枫许诺帮忙,便不会袖手旁观,也知他这番与御羽卫众人皆要形同陌路了,心中凄然,无可奈何地拱了拱手。
觉枫伸手擦了擦阿忍脸上泪痕,挤出片刻笑容:“阿忍再等等,若你愿意,九哥安顿好了便来接你……九哥记得答应过的话。”
阿忍泪珠仍是不断地往下滚,哽咽道:“阿忍愿意跟着你,九哥。”
觉枫心中又是一痛,透过阿忍,他似乎看到许多人,曾经的殿下和印象里已不太清楚的小妹。
他拍了拍阿忍的小脑瓜,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温柔地说道:“哥哥记着呢。”
“要走了、要走了。”觉枫在心中反复催促自己,他狠了狠,向后倒退了三丈,抽出佩刀,在昏黄大地上深深划出一道长痕。
他生怕泪水不受控制地飞出来,只得将头高扬着,凌厉说道:“今日,我聂觉枫与陆鸣、凌念羽等御羽卫众人割袍断义,从今往后,恩情不再、义气不存,兵戎相见之日,皆无需手下留情。刀剑无眼,若有死伤,听天由命。”
惶惶天地之间回荡着他的誓言,在场之人皆听得清清楚楚。
觉枫此言一则为众人脱罪,再则也是说与自己,他一步一步,或是匍匐,或是跪拜,寸步难行却终是走到了遍体鳞伤,不得不离开的地步。
说罢,觉枫即刻纵身上马向前方而去,未再回头。
后边众人还有要追的,被念羽抬手止住:“算了,咱们速回沐都,还有更重要之事……”
觉枫并未费多大气力便寻到了盛镜尘,五十一不知所踪,盛镜尘好整以暇的仰躺在大树枝干上……
觉枫想不出自己此刻神情,看他眉目舒张,很是惬意,与他相视一笑。
“呶,接着……”镜尘飞过来一物,觉枫接了,看是块素饼……
方才混战倒不觉得,此刻腹中正是饥饿难当。觉枫大咬了几口,素饼嚼劲十足,满满麦香盈在口中润出丝丝的甜味,正好安抚下辘辘饥肠。
一块饼下了肚,觉枫擦擦额上汗水,挥手间多日桎梏,未能清洁,已起了些不太爽利的味道。
“王爷,离此不远处有道天然泉池,位置还算隐蔽,我这……”他提议道。
“好,本王正好也乏了……”
镜尘亦步亦趋跟在觉枫身侧,这里竹林葱郁错落,水汽丰沛,面颊之上渐有了些湿润,不远处是方玉璧般水质清碧透的泉池,他撩动些水波,清爽润滑,水花肆意落在面颊、前胸,清透异常。
两人将周身污秽清了清……
“王爷,这边有备好的巾帕和衣物。不妨……”觉枫见镜尘不肯弄湿,便提醒道。
镜尘口中应着,眉头微微皱了皱。
氤氲水汽弥布,缕缕白烟缭绕,两人顺势扎入池中。暖流瞬时轻柔地将他们围住传遍全身。
苍翠掩映,溪流潺潺之声入耳,镜尘深吸了口气,涓涓流水熨着身上每一寸,似有双素手在心上揉捏。